第265章 王城阴影:郑庄公的家国恩怨(1/1)
春秋初期,郑国的新郑城高墙厚,街市上人头攒动,商队往来如织,一派繁荣景象。可在郑国王宫里,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国君郑庄公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的竹简,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这看似风光的背后,藏着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悲剧。
话说多年前,郑武公的夫人武姜临产,本是件大喜事,可偏偏这头胎生得极不顺利。武姜疼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孩子竟是脚先出来的,也就是难产。在那个迷信的年代,这样的生产方式被视为不祥之兆。孩子生下来后,武姜看都不愿多看一眼,随手给孩子取名“寤生”,意思是倒着生的,打心眼里就嫌弃这个孩子。
不久后,武姜又生下了小儿子共叔段。这次生产十分顺利,小儿子白白胖胖,哭声响亮。武姜满心欢喜,将全部的母爱都倾注在了共叔段身上,对寤生却愈发冷淡。在她眼里,寤生就像个灾星,而共叔段才是她的心头宝。
随着两个孩子渐渐长大,武姜对共叔段的偏爱也越来越明显。有好吃的、好玩的,全给共叔段;寤生眼巴巴地看着,却只能得到母亲的冷眼。郑武公在世时,还能平衡一二,可等他一去世,寤生继承君位,成了郑庄公,武姜就开始明目张胆地为共叔段争取利益。
“你弟弟年纪小,应该多照顾他。”武姜坐在宫殿里,语气强硬地对郑庄公说,“把制邑封给他吧,那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郑庄公心里一惊,制邑可是郑国的军事要地,母亲这分明是在为弟弟培养势力。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恭敬地回答:“制邑不行,当年虢叔死在那里,太凶险了。除了制邑,其他地方任凭母亲挑选。”
武姜撇了撇嘴,想了想,说:“那就京邑吧!”京邑虽然比不上制邑,但也是个大城,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大臣们纷纷劝郑庄公:“京邑太大了,共叔段要是在那儿发展势力,将来恐怕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郑庄公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是母亲的意思,我怎能拒绝呢?”就这样,共叔段被封到了京邑,人们都称他为“京城大叔”。
共叔段到了京邑,在武姜的支持下,开始招兵买马,扩建城墙。他把城墙修得比都城的还高,还偷偷训练军队,打造兵器。有人把这些情况报告给郑庄公,郑庄公却只是摆摆手:“随他去吧。”
大夫祭仲看不下去了,焦急地说:“主公,共叔段这是要谋反啊!您再不管,就来不及了!”
郑庄公望着远方,眼神深邃:“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他心里清楚,现在动手,不仅师出无名,还会被天下人指责不孝,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武姜见郑庄公没有反应,更加肆无忌惮。她和共叔段密谋,约定里应外合,等共叔段起兵攻打新郑时,她就打开城门,让郑庄公措手不及。
公元前722年,共叔段觉得时机成熟,亲自率领军队,准备偷袭新郑。武姜也做好了准备,只等儿子的信号。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郑庄公早就派人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郑庄公得知消息后,终于不再隐忍,下令:“是时候了!”他派公子吕率领二百辆战车,讨伐共叔段。共叔段的军队虽然经过训练,但毕竟是乌合之众,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一战下来,共叔段大败,狼狈地逃到了鄢邑。郑庄公乘胜追击,又在鄢邑将他彻底击败。
共叔段走投无路,只能逃到了共国,从此再也没能回到郑国。处理完共叔段,郑庄公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武姜,心中满是失望和痛苦。他命人将武姜送到了城颍,还发誓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意思是除非到了黄泉之下,否则不再和母亲见面。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庄公心中的怨气渐渐消散。他想起小时候,虽然母亲对他不好,但毕竟是血脉相连。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望着母亲居住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候,有个叫颍考叔的小官,听说了郑庄公的事情。他特意带了些礼物来见郑庄公,吃饭的时候,却把肉都留了下来。郑庄公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吃肉?”
颍考叔回答:“我家里还有老母亲,我想把这些肉带回去给她吃。”
郑庄公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有母亲可以孝敬,我却……”他把自己和母亲的事情告诉了颍考叔。
颍考叔想了想说:“这有何难?您可以派人挖一条隧道,挖到有泉水的地方,您和太夫人在隧道里相见,不就不算违背誓言了吗?”
郑庄公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立刻派人去挖隧道。隧道挖好后,郑庄公走进隧道,大声喊道:“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武姜也走进隧道,激动地说:“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母子俩在隧道中相拥而泣,多年的恩怨终于化解。
郑庄公在外面是叱咤风云的“春秋小霸”,他敢和周天子交质,敢击败周天子率领的联军,与齐桓公、晋文公等霸主结盟,在春秋的舞台上风光无限。可回到家里,他却只是一个渴望母爱的儿子。这段家庭悲剧,被《左传》记载为“郑伯克段于鄢”,也成了《古文观止》的开篇文章,让后人看到了这位霸主不为人知的一面,以及人性中复杂的情感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