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背信弃义 你觉得如此活着,好受吗?……(1/2)
第60章背信弃义你觉得如此活着,好受吗?……
晏乐萦要虞黛调遣人手,安插在这座宫殿四处。
“不必现如今暴露,机密图就在宫殿之中,届时季淮若来,我会支走季砚,再亲手将机密图献给季淮,当着他的面自戕。如此,诚意够足了么?”
瞧见屏风外已经按捺不住要踏入内殿的侍女们,晏乐萦压低声音道。
“公子不论如何应下,请你务必传话与我,我会叫季砚多让你来与我说话,只是届时……恐怕没有今次这般好坦然谈话了。”
虞黛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有怀疑,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得说了声一切保重。
晏乐萦笑了笑。
她自然是想保重的,她从来都不想死,八年前不想,宣政殿上不想,如今也不想。
或许季砚也不想,可他如此对她,与要逼死她有什么区别?
“我会保重的。”晏乐萦想,至少她要撑到那一天。
虞黛与她行礼告退,看上去二人并没有相谈多久。
*
可饶是如此,因为虞黛竟擅自屏退了众人与晏乐萦谈话,季砚还是有些不快。
他自虞黛那里听说她们只是说了些体己话,面上未言,但这次两人见面后,他还是有一阵子没再叫人来这儿。
像是一种无言的惩罚。
晏乐萦对此已经觉得麻木疲惫,他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她也日渐寡欢,更不愿与他多说太多。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可她一面不愿与相知八年又分别八年的竹马再交心,却想与仅是相识数月的虞黛说话。
端阳节之时,季砚忙完祭祀之事,特地在午膳赶回来,他见晏乐萦丝毫没有食欲的样子,将她抱去桌案前,亲手替她剥粽子。
晏乐萦很乖巧地由他来喂。
又由着他在饭后,将象征吉祥安康的五彩百索系在她腕上。
看着缀在金圈旁的鲜艳彩索,如此明媚的颜色,可擡头看晏乐萦,她的神色依旧淡淡。
季砚越发觉得看不懂她,甚至直言问她:“阿萦,难道在你心中,谁都比我重要?”
“上一个这样被你赶走的是云娘,上上个是妙芙。”晏乐萦只道,“你要我身边只有你,我做不到,虞黛是最后一个能陪我说说话的人了。”
“别让我更恨你,季砚。”她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如此道。
那时,季砚才发觉,八年前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娘子,当真已寻不到踪迹了。晏乐萦那双杏眸中甚至连一丝故作可怜的泪也没有,她已然生出了万分警惕,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最后又是他重新妥协。
他答应了重新让虞黛来看她。
可晏乐萦并没有复起笑意,她脸上消失的妍丽笑容是真的,再见虞黛,她听虞黛说起三年前江南的旧事。
“彼时我从画舫离开后,没多久就遇上了…他,他抓走了阿弟,以此要挟我,让我北上京城入宫。”
时值夏日,她们二人正站在春日栽种的那片花圃前。
这儿栽了几株未开花的姚黄牡丹,正是初春之时晏乐萦从盆中挪出来的那几株,可牡丹花期将过,那样本该鲜妍绽放的花依旧毫无盛放的痕迹。
她原本不想假手于人,想亲手让这样美的牡丹绽放,那一定是极其充满生命力的颜色,可她变得没有精力养它们。
“其实那时,公子已经盯上了你吧?”虞黛转头想看晏乐萦,却发觉她似在出神,“……晏姐姐?”
晏乐萦如今很容易出神。
再乍然回神之时,她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他先让你入宫,许是存了叫你探路的心思。”
彼时季淮还在观望。
他并不能全然算准季砚对晏乐萦抱有如何心思,不敢贸然动晏乐萦这步棋,于是捉来虞黛,想以此试试季砚的态度。
没想到,虞黛竟然真的安安生生留在了宫里。
于是季淮便找上了晏乐萦。
“都是一样的手段。”想到此处,晏乐萦嗤笑了一声,“以别人的亲人软肋作为要挟,他这招,十足下作,又百试百灵。”
不止是季淮,昔年的先帝也是如此。
“是故我以‘阿乐’要挟他来,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晏乐萦不再看花,盛夏的天燥热,春花渐蔫,也变得无精打采,瞧着也让人沉郁,她转回头看虞黛。
虞黛问她:“我已派人传信于他,可若是他不肯来……毕竟上回在京中郊外,他也未肯轻易示人。”
晏乐萦心想着,若是季淮不来……
“那你便告诉他,我会将此事告知季砚,他永远也别想见到阿乐。既然季淮不让我好过,那便还是鱼死网破吧。”
虞黛闻言,微顿,眼神也定在晏乐萦身上,又蓦地失笑。
“笑什么?”晏乐萦疑惑道。
“晏姐姐,你每每威胁人都是要鱼死网破。”虞黛笑道,“可面上瞧着却柔弱温丽,不像是会做此等事的人。”
晏乐萦有一会儿没说话,也只是平静地看着虞黛。
虞黛笑起来时倒终于有了几分稚气,晏乐萦心想,若非她被逼至绝境,实则是仍不会轻信虞黛这种心有城府的人的,可她的选择太少,此刻便也愿意将虞黛当做半个盟友。
她垂眸,神色莫测,意有所指,“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会做出来的。”
虞黛的笑意渐渐收敛,心下想到的却是晏乐萦当真计划着自刎,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晏乐萦提着裙幅,她不再逗留于花圃,此处于她而言已没什么好看的,“只要你不与季砚多说,如今他不会再多管我们说了些什么。”
虞黛便跟在她身后,“晏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既已决定结盟,阿黛定不会如此。”
晏乐萦不置可否。
两人步入凉亭,晏乐萦递了块凉糕给虞黛,虞黛冲她一笑,才迟疑道:“虽说此事在宫中讳莫如深,可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晏姐姐,昔年你都会选择离京,如今,却愿意就这样慷慨赴死?”
“为了什么呢?真的只是不愿留在…陛下身边吗?”虞黛眼中有怀疑。
晏乐萦也擡眼看她。
她听见虞黛继续问道:“活着,不才有出路么。”
“世人都如此觉得。”晏乐萦沉默了很久,才道,“真走到绝路,人都想活着。可活着却要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说你是逃兵,是叛徒……”
“你若过得好,他们便骂得更凶,说你鲜廉寡耻,背信弃义。你若过得不好,也要说你是活该如此。”
“一切只是因你活着,往后却再过不了任何的好日子……阿黛妹妹,你觉得如此活着,好受吗?”
虞黛的面色霎时僵住,那些怀疑不说消散,也变得复杂。
晏乐萦倒没有再继续反问,只是看着又渐渐阴沉的天,犹自喃喃着,“那时候还小,我以为退也是进,可又活了八年,才发现,一退再退只会受尽欺凌……”
她以为忘却,避开,还能自欺欺人地将日子过下去,那些恨意与愧疚好似已经在她心底消化了,可旁人并不如此觉得。
还有人在恨她,恨她那般不顾情面地转身离去,恨到要重新清算往事。
可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措迷茫,只能狼狈哭泣的小娘子了,她也不想再当那样的小娘子了。
她想和母亲说的一样,从此自立,直面困境,活成靠自己也挣脱囹圄的晏娘子。
晏乐萦又道:“或许,我也是想换个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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