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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三合一章) 猎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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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姀的信心来了,再次搭箭射出。这一支依旧擦着它的身体飞去。

可有了前车之鉴,受惊的野狼哪会傻傻地站在原地。它侧身一躲,也是凑巧,把身子躲到了箭镞上。

这一箭猝不及防地扎在了它的前爪上。

薄弱的部位被攻击到,野狼呜咽一声,向后跳了两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野羊,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姀,而后才转身离开。

这一眼看得她心里发慌。之所以方才不直接攻击,是因为狼的报复性极强,而且一般是成群出没。

这头狼身上看着不算瘦,独狼的可能性很小,顶多是暂时和狼群散开。这趟受伤回去,再要过来,就不会只有它一头这么简单了。

这般想着,她身上蓦地抖了抖。不行,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便在这时,雾里出现了火光。

熟悉的喊声传来,一声衔一声接连着响起。

“阿姀——”

“阿姀——你在哪儿啊——”

是沈猎户,他带着宋衍来了。原来他这么长时间没出现,是喊人帮忙去了。

姜姀连忙回应道:“阿叔,宋郎君,我在这儿。”

雾气里的火光跳跃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她这边来。

先跑到的是沈猎户。他先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野羊,一擡头,又看见姜姀坐在树上,陡然松了口气,招手道:“下来吧,没事了。狼已经跑了。”

姜姀刚爬起身,听他此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们也碰上了?”

“要不是那头狼,我们还找不到你呢。”从不远处一瘸一拐挪过来的宋衍说道。

他今日没有拄拐。一手擎着火把,一手拿着弓箭,走得很是吃力。

“方才我们在外头,一路跟着血迹走。到了半途,血迹突然没了。本来正发愁呢,就看到那头狼,见他举着鼻子一路猛嗅,就猜到他一定是闻着什么了。一路尾随过来,又看到他爪子上的那支竹箭,就知道你在这儿了。”

姜姀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弄伤它的,是它自己撞到了我的箭上。”

沈猎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咱们这一代的狼特殊。可能是地势太高的缘故,基本上都是独狼,很少有成群结队出现的。你别担心它会报复。咱们人多,它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听他说完,姜姀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沈猎户俯下身,拽了一把地上的野羊:“好家伙,怪沉的嘞。”

“阿叔,我来帮你。”宋衍一瘸一拐地踱过来。

攘了他一把,沈猎户道:“你小子,还是别逞能了。你腿脚不好,能跟我走到这儿已经很不容易了。阿姀,咱们俩来吧,给他喘口气歇歇。”

姜姀冲一脸怅然的男人笑了笑,问道:“您怎么想着把他给带来。我还琢磨您怎么不来找我,害我在树上坐了这么长时间。”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沈猎户道,“你抓着它的那两条腿,我说三二一,咱们就一起擡起来。”

两个人吃力地擡起野羊上路。

“我记得,你那会儿不是跟我说话么,说什么我就不该说那些。我正想回你呢,一走神,踩到了一根藤条上,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就出去了。”

“那您没有伤着吧?”姜姀偏过头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爬起来的时候,你和野羊就跑得没影了。那时候我看看四面没风又起雾,知道找你肯定要花不少时间。”沈猎户手上加了把劲儿,帮姜姀那头省了点儿力气。

“我估摸着里头雾会更大,肯定既得喊你,又得点火把。可我不想当活靶子啊,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点火喊人,不就跟当初的你一样么。想了想,还是先回去搬救兵。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也能多个人搭把手。”

姜姀点头,算是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扭头看了宋衍一眼,道:“今日真是为难送郎君了。想不到我们深藏不露的宋郎君竟然会射箭?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起过。”

宋衍沉默应对。

姜姀斜着眼睛瞄他一眼。

他面上不悦,像夏夜时分即将暴雨的天,乌云压顶,黑沉沉的。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人又哪根筋搭错了。

只是这回,她不想再哄了。身上累得要命,她没精力同他掰扯。

又过去一会儿,沈猎户也瞧出这两人间的不对劲来,左右将他俩挨个看了一眼。

这可怎么办是好。他这个走在中间的实在左右为难,说话不是不说也不是。

手边被人撞了一下,宋衍感受到碰触,擡起头来。

沈猎户冲着他直摇头,那双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姜姀身上瞟。

宋衍哪里不晓得他的意思,这是要他说话呢。

也是,人总不能这样子一直当闷葫芦。有什么问题说出来解决了就好,总不可能一味求人给他台阶下。

于是道:“我很担心你。”

姜姀愣了一瞬,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似乎还有话说,并没有就此停下的意思。

“不过是因为小果儿担心你,我才跟着担心的。”

“嗯。”姜姀笑笑,“然后呢?”

“沈叔来找我时,说了你的事。他说你可能追着野羊往有毒的林子那边跑了。小果儿一下子哭得不行,我就跟她说,让她别担心。我跟沈叔一道去,肯定把你全须全尾地给她送回去。”

“那我回去一定好好哄哄她。”

“你以后不能这样了。”宋衍顿了顿,“无论做什么,都得先护着自己。要不然小果和我,都不安心。”

“好。”姜姀答应道,“今日事发突然。我答应过沈叔,说要和他寸步不离。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害自己陷入危险。我下次一定小心。”

宋衍的脸色不再死沉,弯起嘴角笑了下:“不过你今日真是好生猛,这么大的野羊都给你制服了。”

“那是。”姜姀话音一转,“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竟然会用弓。你这做的到底是什么营生,还得学弯弓射箭这套。”

压低声音,宋衍小声说了句:“军火生意。”

姜姀擡眼笑了下:“你又诓我了。你这性子去做军火生意,人家可不惯着你,三两下就得被人捅没了。”

知道对方说的都是玩笑话,两个人登时便笑开了。

沈猎户偏头,看向姜姀拽着羊蹄的那只手,感受到那处轻微的颤动,笑了笑。

还有这宋衍也真是,话说开不就好了么。明明自己担心得要命,还非要给人甩脸子。这性子,怎么觉得和年轻时候的自己这么像呢。

转过头,又瞥见姜姀眼里一闪而过的柔光,他心下恍然。果然他媳妇说得没错。

有戏,有戏。

……

走出林子时,天已经黑了。山道摸黑难行,只能等到明早再把野羊背下去卖。

但这么一头百来斤重的羊,放在屋前实在不安全。沈猎户帮着,用草绳把羊倒吊在晾衣架上,又教姜姀做了一排地刺把院子围住。

有这样密集的地刺放着,便是连会打洞的黄鼠狼,都没法儿轻易光顾了。

屋前,小果抱着她娘亲的腿不撒手。饶是姜姀怎么哄,都收不住她的眼泪。

小小的人儿哭得都抽抽了。可即便这样,还是强撑着给她娘亲来来回回检查了几遍,确认她没受伤后才退后一步。

指着屋檐下倒挂的野羊,姜姀道:“白日里你沈阿公说的听见了吗?这羊能卖个七八贯钱,到时两家分一分,咱家也能分到三贯多嘞。有这三贯钱,我们小果想买点什么吗?”

小果想了想:“我想买糖吃。”

“买!”姜姀笑笑,“除了这个呢?娘亲到时候再买一点砂糖回来,给你做甜水喝好不好?”

小小的人儿擦干眼泪,冲她娘亲点头道:“只要是甜的我都喜欢。”

姜姀摸了一把她的额头,用干面巾擦干她身上的汗。又将面巾湿了水,抹干净哭得又红又肿的脸。

“到时娘再带你买身新衣裳怎么样,咱们小果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

小果笑起来:“娘,怎么又有新衣裳了?”

“一个冬天要两身新衣裳总不过分吧。前阵子做的衣裳不够暖。我在山里的时候啊,被风吹得那叫一个冷飕飕的。所以还是有必要再添一身棉衣。到时咱们一人添一件,就当提前给过年备新衣了。”

在旁听着的宋衍不忍心打断她的遐想。这些钱买冬衣真的够么。

她是不是没去成衣店走过。又要买床,又要添桌椅,还要添三身冬衣。就这么几贯钱,压根不够花的。

想想还是没开口。算了,还是不要破坏气氛了。

小果儿才刚止下哭呢。要被他这话一闹,肯定又得抽鼻子了。

他默默走到一旁,给她俩准备晡食。今日走得这样干渴,还是温温地煮一锅粥合适。

至于配什么菜,他就想不出来了。

姜姀休息了一会儿,出来打算做饭。看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宋衍就知道她在深林里耗得实在辛苦。

“阿姀,要不你进去吧。反正这阵子天天看你做菜,我也学了个半会。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颇有些难以置信,姜姀扬起下巴,思忖后道:“煮个咸鱼粥吧。家里现成能吃的东西不多,今日就简单吃两口。等明日铁锅来了,咱们再好好搓一顿。”

“好。”照着她说的,宋衍将鱼干洗净切碎拌进粥里,又搅了点儿野菜丁和盐巴进去。

热热乎乎地煮出来一锅咸粥,姜姀匆忙吃过就进了屋。

宋衍负责收拾残局,刷锅洗碗一气呵成。等到全部洗完,才发现自己也是真累了。人一松懈下来,那条伤腿就开始隐隐作痛。

看来今日是用腿过度。明日就少走一些,还是得借拐杖分一点力。

他一瘸一拐地回去,合上屋门,睡到了自己的竹排上。

另一边,沈猎户和兰英婶正点着油灯在屋里吃饭。

沈猎户身上也疲惫,嘴上寡淡得厉害。所以今日吃的也是简简单单的米粥配咸菜,另外就两个带进山去没吃完的糙饼。简简单单一顿晡食就解决了。

饭后,娇娇难得乖巧地倒头就睡。

兰英婶在灶房里轻手轻脚地刷碗,沈猎户也来帮。拥挤的水槽前塞了两个人,手顶手肩摩肩地站着。

“我看那宋郎君确实不错。嘴是硬了点,但心肠软啊。跟阿姀一道站着,瞧起来也登对。”

兰英婶笑了下:“你当初不是非想拉郎配么,还想把咱们娇娇贴给他。”

“不说这话了啊,以后都不说了。我答应过你的,肯定说到做到。”他将手里洗好的碗用抹布擦干,挨个儿放进碗柜里。

兰英婶突然走近,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怎的,今日他俩是有进展了?”

她眼底微微发亮,在油灯的映照下,看起来满面红光。

感受到了一阵久违的悸动,沈猎户身上的倦意一扫而空。甩干净手,一把搂过她:“我瞧着八字有一撇了,就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自个儿是怎么想的。不过看起来,他俩其中一个还有点不明情况呢。”

“你是说阿姀?我瞧着也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对男女之事这样摸不灵清。”

“可能性子就是如此吧。阿姀也不是个多热闹的性子。我看得出来,这孩子骨子里冷,的确需要一个,像宋郎君这样能吵闹能拌嘴的陪着。”

沈猎户越贴越近,脑袋埋在兰英婶的耳垂上,呼出来的气息滚烫。

兰英婶扭捏了一下:“都这会儿了,还说这个呢。咱们出去吧。你多披件衣裳,拉柜门的时候手脚轻点,别给娇娇吵醒了。”

“可你的腰……”

“小事。”

山林里树影摇晃,天上的月儿跟着轻轻地颤。

姜姀打了个激灵从梦里醒来。感觉才刚睡一下,怎么突然就天亮了。

这一觉睡得和没睡似的,骨头缝里都透出来酸软。夜里做了好多个梦,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身上特别累。

她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又把朝食煮好,这才看见沈猎户慢悠悠地从山上下来。

今日怎么瞧着他腿脚有些打晃,难不成也是昨日累着了。

见姜姀对着他上下打量,沈猎户顿觉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这老夫老妻的久不欢爱,难免一时间没个把持,于是多来了几次。

夜里休息得倒挺好,就是到早上,这精神头还有点没恢复上来。他不得不服老,到底和他们年轻人没得比。

“阿叔,今日我和你一起去。多个人多张嘴,省得被那肉贩子压价。”

上一次的狍子没卖出去,可把姜姀心疼坏。原本她的床和桌椅还能来得更早些,被这事儿一闹就耽搁了。

这一回,这羊一定得稳稳妥妥地卖出去,绝对不能再出半点纰漏。

沈猎户点了头:“宋郎君的腿可还好?昨日走了那样远的路,今日怕不是起不来了吧。”

探头进去,姜姀瞄了一眼。宋衍还没醒,但她记得昨日看他进屋的时候,动作明显比平时费劲不少,显然长途跋涉对他的腿还是有些影响的。

今日便不打扰,让他好好睡去吧。

叮嘱了刚睡醒的小果两句,姜姀便随沈猎户,一道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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