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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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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

时年四月起,顾月霖针对都察院做出相关律例的调整:

免去都察院大事奏裁、小事立断之权,凡御史弹劾重臣、勋贵,要经大理寺与刑部核实,弹劾属实当即呈报内阁再转呈皇帝,相反,弄虚作假沽名钓誉者一概严惩不贷。

禁止官员死谏行为,凡有明知故犯者,即为蓄意惊驾藐视王法,斩立决,居心叵测死谏者满门抄斩,更恶者灭族。

总之,都察院日后有刑部、大理寺制衡,再不是官职不高却高人一等的地位。

此一事,顾月霖仍是先斩后奏。

都察院自然不能接受,一个个抡起笔杆子,绞尽脑汁地控诉首辅跋扈擅专、违逆旧制、不敬历代帝王英灵等等过错。

大多数人言辞委婉,到底是担心脑袋搬家,却又不得不为前程争取一二;

少数人言辞毒辣,实在是恼羞成怒以极,都察院统共只有六个品阶高的人,十三道御史台的一个个,官阶不过七品而已,若非有着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谁他娘的想做这种官儿?首辅却把他们的特权免了,那他们往后怎么办?汲汲营营这么久,到了却要想辙去别的衙门混饭吃么?

极少数真是情绪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在折子里将首辅一通谩骂。

内阁一两日间收到堆成小山的来自都察院的折子,齐齐摇头苦笑,看过之后,全部转到首辅的案上,意思很明显:您老人家惹出的祸,您自个儿善后,我们就算有心帮衬,也不知道打哪儿下手。

对于大多数与少数御史的折子,顾月霖看过就算,对于极少数疯狂骂他却毫无章法与理性的折子,却是认真追究,当即命锦衣卫将三名御史缉拿到北镇抚司,各杖责三十。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被杖责的人,要在几十名锦衣卫、数名小吏、差役的眼前,被扒掉裤子挨板子。

这已经是奇耻大辱,而这比起行刑的锦衣卫下手没个轻重,将三人无一例外地打废了双腿带来的打击,也就不算什么了。

血淋淋的人事不省的三个人擡出北镇抚司之际,顾阁老针对此事下发给都察院的公文送至:

言辞类疯犬者,概以杖责处之,首次滋事者从轻发落,后继者杖责加倍,菜市口行刑。

都察院首脑一声不吭,只是照实传达下去。,开始面对现实,琢磨新的出路。

而等到三个被杖责的人双腿皆废掉的消息传到都察院,上上下下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首次滋事者从轻发落”,不是你顾阁老说的么?合着腿废了还是从轻?加倍处置得是什么情形?直接打死还是整个人瘫掉?

他们心里怎么想都没用,根本没辙。眼下首辅这做派,摆明了是“你发疯我奉陪,我疯起来你绝对陪不起”的意思。

可不就是,他们真陪不起。谁不是只有一条命?

算了,且忍着,等皇帝出巡归来再说吧。

由此,御史彻底老实了,依照新的规矩章程行事。

他们也知道,顾月霖绝对又先斩后奏了,但谁也不敢就此质问。皇帝赐顾月霖尚方宝剑是在金殿上的事,跑去质问,被那活阎王一剑割断喉咙可怎么办?

唉……真就是到了横三竖四碰壁受挫的地步。

这一忍,就是四个来月。

出去可哪儿野——不,出巡的皇帝一走就是半年,起先走官道,由着沿途官员迎驾,到半路改为微服巡视,带着魏太傅和精锐侍卫溜了,到七月下旬才在北直隶现身,摆驾回京。

圣驾回銮时,离中秋节只有小半个月,早晚的风里有了秋意。

回来的首次朝会,皇帝不等任何人出列上奏,先一步提及首辅监国期间种种举措:“自去岁到如今,言官屡出丑事,屡有悖逆犯上行径,其心可诛。朕在外期间,淳风针对都察院所作所为,其实并不合朕心意,若由朕处理,必不是这般心慈手软。”

都察院有资格上朝的几个人听了,彻底没了脾气,只是想着,这话您说着真不亏心么?首辅那么凶残,您还说他心慈手软……您这到底是有多恨言官?算了,不就是维护首辅么?我们早认了好么?干嘛呢这是。

说认了也是真认了。任凭什么人,被首辅改了规矩还每日盯着,实打实磋磨了四个月,搁谁还敢不认头?

皇帝又道:“自然,朕也知晓,淳风是为着大局,上为朕不留骂名,下为朝堂稳固,朕感激。朕只望诸位皆如淳风,如此,朕再无忧,苍生不愁。”

百官行礼,山呼万岁。

退朝后,皇帝留了顾月霖,要他一起去万兽园逛逛,“在路上我夜以继日地批折子,眼下没积压的,不缺这点儿偷闲的工夫。”

“皇上辛苦。”顾月霖说。

皇帝凝他一眼,笑一笑,与他一同溜达着前去,命随侍的宫人远远相随,说话方便了,才蹙一蹙眉,“你三番两次先斩后奏,又是何必呢?什么事你都是从从容容办完,然后再上请罪折子,不过是将一些可能有的骂名揽过去,你不在乎,难道我就在乎?”

“不一样。”顾月霖语气温和,“皇上是文帝的子嗣,当如文帝一般,令人无可指摘,若说臣仍有所图,便是如此。”

皇帝失语,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心里很不好受,闷头往前走。

顾月霖随着他的步调前行,自自然然,一派风轻云淡。

进到万兽园,皇帝闷闷地甩出一串子话:“你休想做第二个蒋昭。你不是他,你功绩已胜于他,唯一不及他的,不过是他神神叨叨,能看到很多人的寿数,可那本就多余,谁要他算生死了?撑的他。你得给我好好儿做你的首辅,熬死我才算了事。”

“……”顾月霖按了按眉心。从文帝到如今这位,没溜儿的话他听过的多了去了,像此时这么没溜儿的,真是第一遭。

他不应声,皇帝索性止步,瞪着他,好像他欠了他八百辈子的债似的。

理一理思路,顾月霖娓娓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臣与蒋昭不同,不似他心怀大义,不及他隐退之前一直施恩于人。

“臣的心肠,比他硬,臣的手段,比他蛮横,皆非权臣资质。

“臣做不了第二个蒋昭,却如他一般,终有功成身退之日。

“皇上须知,日后治理天下之人,绝非类臣者。臣尚有仁心、耐心,却已少之又少。”

皇帝继续瞪着他,面上的悲伤却一点一点加深。接到这厮第一份请罪折子的时候,便感觉不大好,现下倒好,他将话挑明了。

“你……”皇帝说出这一个字便没了下文,僵持片刻,气哼哼一甩袖子,“先不谈这些糟心事儿,听说虎园添了几个小崽子,我们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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