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上)(1/2)
梦醒(上)
黑雾包围之内,青牙浑身蛇鳞几乎倒竖。
女夷神情惴惴,却不是因为苍干威慑。她目光闪烁,游移不定。
全然不知从何开口。
白药察觉有异,稍一皱眉,忽而问道:“可是与你一定要跟着苍干的那个原因有干系?”
女夷怔怔看着青牙掌中的量尘矩尺,道:”白道长心细如发,且听我细说。忘记是何年何月,先是月神投入下界,与广寒君长相厮守。两人偷来人世二百年,天帝大怒,杀广寒君,月神拼得玉碎,打伤天帝自那之后,不知为何,众位仙友中便有人暗自下界,擅离职守,天帝发怒,若发现,便剥了那人仙班。后来是许多人都不见了,可奇怪的是此事只我发觉,上至东西二王,下到宫人天奴,皆不察觉。我揣着这秘密心中恐惧,直到五百年前赴宴瑶池时,见司秋蓐收盯着仙友们眉头紧锁,我随之望去,发现西王母殿内,那些仙友们..竟齐聚一堂,仿佛从来不曾消失过!”
苍干寒声追问:“你发现他们都不对劲?”
白药似有所感,注视她惶惑面容,道:“...你是不是想说,彼时彼刻之古怪,正如此时此刻的林壑清。”
“是!众仙友看似无恙,但性子却都仿佛大变,然而天界岁月长,我与人说起,他人便责怪我多心”
女夷细眉紧皱,侧身让步,露出身后半掩的青牙,面色苍白道:“可半个时辰前,蓐收竟也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或是天意有眼,这一切被这位小友看在眼中,他带着蓐收遗命来寻我..青牙,方才那番话你与白道长重复一遍。”
女夷示意青牙,青牙怀中量尘矩尺熠熠生光,泛着冷冰冰的银,他摊开手臂,轻生道:“这是蓐收去后唯一留下的东西,神兵认主,若是我盗来的,量尘矩尺绝无可能如此乖觉。也正...”
“说重点”苍干森冷的眼睛扫过来,青牙再次抱紧量尘矩尺,他抿了抿嘴,明白这男人并不在意蓐收被何人所杀。不免心中生出忿然,冷声道:“白帝杀害蓐收,蓐收却与我说天道溃败,让我找到花神,再告诉她,凌云上神带走了十二城五楼最后的救星,其余的花神自会明白。”
凌云上神。
白药一把抓住青牙手臂:“他当真说凌云上神?!”
“是”青牙不明所以。
白药如坠冰窟,他尚不明白凌云巅的血祸为何会发生,就已经被另一桩疑案乱了心神。此时此刻,他不免怀着一种既侥幸又悲凉的心情——他一直不敢思及的、师父丢失的尸身,是不是因为他还活着?
白药瞬间悲喜交加,“我知道了,多谢你”
女夷心有余悸:“我所知已尽诉道长,恐怕林壑清此事非善。若如从前一样,过不了多久,十二城五楼就会再多出一个活生生的蓐收来。
“而我亦是被人追杀至此,这才慌不择路逃入万重屏风”
苍干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狭长冷硬的眉骨轻轻一动,并未出声阻止。女夷紧接着道:“当年西王母在玉山设宴处已被黑雾浸透,漫流无际,所到之处皆成蚀海。血肉化烟,荒草不生”
她轻声道:“而万重屏风内的蚀海,已经快要将一百里处的悬崖填满。至多半载凌云巅将不复存在。蚀海之雾,名为混沌,与帝..苍干大人天生所携罡气同源。”
白药眼皮剧烈一跳,他眼风向后一掠,那眼神寒潭般深邃。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就这样不经意间看了眼苍干,又转过头去。
白药不问。
什么也没有问。
苍干脸色骤沉。
这样的眼神,与初见那天有何分别?
他肯让女夷随行,亦只为这双旁观眼的解释。可白药的反应却在他意料之外。
....不,或者说毫不意外。
苍干握紧了拳,他终于回过神来——
白药从未信过他,也不关心他会是不是那劳什子杀人的混沌雾气。
直到此时此刻女夷率先将凌云巅可能会迎来的下场抖出,白药才终于肯施舍他一个皮囊底下,真心实意的眼神。
可他的真心未免太冷了些。
白药默然摇头,继而道:“先找林壑清探个究——”
黑雾倏地涌动,女夷青牙被摔抛出去,内里愈缩愈窄,直到仅仅能容纳二人身形,白药被迫挤进苍干怀里,目光猝然上擡,却撞干苍干棱角分明的下颌,再往上,是阴沉英俊眉眼。
只是他的唇还勾着弧度,白药颈间一重。
一只手扼来。
并不是要他性命,那只手摩挲着白药致命处的皮肉,或轻或重。
白药垂首,面孔陷入阴影中,神情看不真切。
苍干讥嘲道:“擡头看我”
白药眼神迎上,不见喜怒,只听他平静道:“你这又是为何心思多变?方才不还好好的,我们先回林府可好。”
“心血来潮,想看你真面目”苍乾道:“道长肯是不肯?”
白药一静,道:“这有何难”
他使了个净面术,便露出蒙尘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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