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1/2)
战火
白药登得大位那日,天低云浓。到晚间不出意外落起霏霏细雨。
鬼渊与魔界派人来为这场众人心知肚明的闹剧祝贺。
除了白药。
他登上祭天台,慎重地接过妖王带着隐晦目的的好意。蓝寄自白药接到飞书那一日起,就没有再笑过。
他变得阴沉而不可捉摸,白药甚至得不到他一句道贺。
蓝寄的变化,来自对白药的愧疚与对天界的血仇无法抉择,他平生至此,已经明白何为“奈若何”。
少年蓝寄早已埋葬在妖族大将蓝寄的骨血里,连带着那份轻飘炙热的心事,一并压进不见天日的恨意里。
那时,妖界中人听见天族二字,皆恨不得寝皮食肉饮血才罢。白药做上妖王之位,妖族内部发生过一次兵变,但很快被蓝寄压下去。
白药终究坐上那个位置,在一声声贺喜中。他茫茫然,还未做好准备,就已成了妖族有史以来最....惹眼的妖王。
一个如此年轻的神族,谁也不明白他们的王怎么想的。来客坐席中眼珠乱转,大约都在思索日后与蓝寄该如何打交道——笑话,那个名为白药的漂亮傀儡,谁将他当真?
酒过数巡,白药僵硬沉默地坐在上位,听着蓝寄如何八面玲珑的敬酒,一言不发。
空旷大殿内倏然听闻殿外一声禀报,原是遮天帝君姗姗来迟。
满座皆惊,纷纷起身,紧张地望向殿门。
蓝祸从没指望苍枢这个煞星能赏光。
事实上,此时在座的宾客,也并非一界之主,都遣来了后辈。这些人没有几个见过苍枢真面目。
蓝寄与鬼渊的人正对饮,怀里还搂着个貌美妖姬。他转眼望着端坐在王位上的白药眉间细细皱起的皱褶,似乎在叹息,蓝寄猛地推开妖姬,大笑起身道:“帝君大驾光临,我妖界上下唯恐招待不周,请!”
几十双眼睛盯着半开的殿门,都想一睹以神之身而统领魔界的人长得如何三头六臂。
一段暗蒙蒙的雾障渗透进来,满殿长明烛火瞬间被压低,下一刻又摇晃的燃烧来人一身玄色束袖武袍,辉煌灯火中绣出的暗纹银光闪烁,窄腰被一段雪白玉带禁着。
高束的长发令他更显颀长伟岸,仪表俊美不羁。
在座不是没有美男子,只是他们都古怪地看着这个传说中“貌恶若鬼“的苍枢,半晌都没想起来拜见。
苍枢脚步未停,无视众人,直直顿在王座下,三步远处。
位于白药左手侧的蓝祸冷声问道:“苍枢,你这是何意?
白药面无表情垂着眼瞧他,“苍...枢?”
苍枢在一众压抑的沉默里,单单擡眼望着白药,周身那令人忌惮的桀骜气势硬生生一转,逸出一段蕴藉的风流来。他擡起手指,懒洋洋地笑:“我来恭贺妖王继任,魔界无长物,只这通体如黑曜石的小蛇多不胜数,占得一味痴愚,可作闲时消遣。妖王可不要嫌弃才是。”
白药目光随他手指上移,盯着那张俊脸,再蠢笨也明白自己被这人骗得好苦。
他寒声道:“帝君肯驾临,已是赏脸”
白药声音冷极,目光寒湛湛的落在他身上,“白某与帝君初见,其余大礼白某并不敢受。请入座罢。”
这话说的简直像示弱,可苍枢,或者说苍干脸上的笑意被白药这句话勾销尽了。他眸光闪烁,到底不愿拂了白药的脸面,耐着性子坐到宴毕。
他以为此番是为白药撑腰,令三界明白这个妖王绝非孤身一人,谁都能欺辱之辈。
可他没想到白药丝毫不领情便罢了,竟当真是个石头凿出的心肠,十载岁月昼夜相伴,白药说初见便真待他如初见——一见即过,再也无需寒暄。
他也是这时才晓得,白药这人,爱憎分明到何种地步。
苍干以为他露了真容,便能让那人欣喜大于惊怒,因为他比谁都明了白药的孤独。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算到白药竟不屑一顾。
因妖界内伤亡惨重,白药白日亲自四处奔波安抚民众,夜里伏案处理政务。不出三载岁月,衣带渐宽,身骨消磨得格外清瘦,一张雪脸逐渐漾出深婉意蕴,风流入骨。
人却愈发积威深重。
这副模样,连蓝寄也不欲多看,怕生了心魔。
直到妖历大业三九九年冬,妖界南境妖镇被不知明势力屠杀。只鼠妖贾化逃得生天,他跪在白药身前哭得几乎瞎了眼,指着横堆在墙根处的尸体上残留的神芒,信誓旦旦道:“天界十二星君,无耻至极!”
白药按下不动,遣人查探,两日后,妖界边境有有人来报,见十二星君踪迹。
白药闻得消息,并未置评,只吩咐要亲自带兵驾临边境。
彼时蓝寄四处征战,收复可供妖族繁衍生息的安全地带,不常在国境之内。
五个时辰后,西天十二枚星尽数陨落,如一场不详的雨。
三界震恐。
白药继位后,下令不允许妖族抢夺人界地盘。若何处有战争,他便化身为清风,击响冥冥中那道钟声,驱离他们。随着这场势必要迎来的灾祸,他再也顾不得人族了。
战火缭绕,天地为炉,烧得烽烟漫流。
人族尽力抵御着异族的侵凌,杏花村的众人终于意识到,他们应该回到同胞所在的地方。他们离开妖族,包括那个名为柳飞绵的人族女子。
谁都有过轻云般的少年心事,当年少年物是人非。如今却要兵戈相对。
白药又尝到“世事无常”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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