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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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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神

这杏花村内房屋棋布,并不算贫苦之地。只是青天白日家家户户关着门,颇为奇怪。

白药二人跟着尸臭寻觅,从路东头走到西头,也没找到个源头。这地界风水奇差,坐落在丁字三岔口的交界处,十足十是个冲煞地。不妨一和尚捧着钵盂走过,口中念念有词。白药上前拦住它去路,问:“师傅这是在度化谁?”

“阿弥陀佛,此地有一女子,死后化作厉鬼逡巡不去。贫僧在此滞留三月,仍不得化解,佛说魔劫历练,我正以此为我魔劫,三月来昼夜念咒,那女子与此地村民仍不得解脱。心中有愧,欲回寺中潜心修炼,待得度化她时,方不愧我心”和尚眉梢挂着悲悯,说罢,走远了。

白药前世今生最佩服的便是这等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愿闻道一刹那,哪怕付出一生代价也不悔。

“师傅留步”白药快走几步追上,客气问:“那为何此地有如此浓重的尸臭?我来此地是为寻名为夺昼之人,师傅可曾听闻?”

“不知”和尚一怔,指着西边道:“这条路走到底,有一户门口贴着顾字,他潜心学剑,已有所成,整日除鬼杀妖。施主去问他吧”

白药拱手谢过,到那门前,果真见红纸上贴着顾字,看模样,是娶新妇时的喜纸未揭。他叩了叩门,不消半刻,一女子警惕地开了条缝,细声道:“谁呀?”

白药还未开口,苍干已无声地化出人形,从他身后跨出来,反手将白药往身后一拨,“叨扰姑娘,我们二人前来寻亲,奈何头一回,好似走错了路。劳你给指个门户。”

那姑娘迟疑片刻,又将门闭上,里头传出一声:“我不晓得,你们找旁人问问吧”

白药推开苍干,和气道:“姑娘莫怕,我等绝非恶人,当真是为寻亲来的,主人家姓顾。”

“姓顾?我们杏花村只有一家顾,就是你眼前这家”门又启了一条缝,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见着白药,她愣了愣。眼前这道人白袍子洗的发黄,奈何那双沉静的的眼睛望过来时,令人莫名安心。女子松懈了心神,而后才注意这二人容色皆非寻常,一张嫩脸“腾”地红了。

她似乎有几分惧怕面无表情的苍干,只把一双杏眼放在白药身上,“你是何人,我与家父知会一声”

“姑娘只说姓白的同道中人便好”白药轻柔道。

那女子“嗯”了声,返路去了。

苍干手掌宽大,一把就能握住白药下半张脸,他一臂揽着白药肩头,微微低着头饶有兴味带着些恶意的亲昵揉捏白药的脸颊,“奇了怪了,我长得也不丑,怎么不论什么时候,那些狂蜂浪蝶不论男女都能眼尖地看见你。就连这问路的本事,我也输了。”

白药动弹不能,冷冷地瞅着他,兀自朝着苍干张开手臂。苍干受宠若惊,“要抱?”

他下意识松手来与白药相拥,白药趁此时苍干不备,蓄力一脚拦腰把苍干踹了出去。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苍干后背撞上顾家门前的辛夷树,几枚黄绿相间的叶子落下来,甚至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家中仆人这时恰好出门来,白药扫了眼还在发愣的苍干,似笑非笑地擡了擡下巴,无声以口型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了前世力量,就能随意揉搓我了?”

他与那家仆进了门。

苍干拍去身前的脚印子,笑着跟上去,“你就仗着我还顾念与你那十年交情舍不得伤——”

白药于此时猝然回头,直勾勾地盯着苍干,嘴唇张合。

苍干眨了眨眼,心头发热,缓步作疾步大步流星走到他身旁,捞起白药手腕,低声笑问:“你倒是敢说,说谁是以下犯上欠收拾的小畜生?”

白药就这样拖着苍干径直往内院去,至快走到顾家主人居室时,才道:“你既然提到那十年,你彼时不过是个缺神魂、少智慧的小畜生,我以你主人自居,收拾你有何错?”

白药抢回手腕,轻飘飘道:“该办正事了,勿来扰局”

苍干自觉为自己魔君的颜面,都要把白药抓来好生惩治一番。可他费力板起脸,胸腔里乱跳的心让他情不自禁——他是止住了笑,可那丝强行压下的愉悦,还是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

“你并非我家远亲,寻我所谓何事?”

这顾公子大名从容二字,八尺出头,容貌俊秀,看年纪,大约不出而立,身后背着把剑,衣着干练非常。他开门见山问,白药便也直言不讳答:“某姓名白药,为寻人而来,君子国前国师夺昼逃了,陛下派我将他捉拿归案,此人非是正途人,我循着鬼气来到此地,路上撞见个出家人,指我来寻顾姓为民除害的人家。”

顾从容垂眼,为白药与苍干各斟了杯茶,道:“帝星归位,是君子国幸事。姬檀在位时辰不长,一夕之间民不聊生,鬼族纵横人间,淫□□女,杀人父子,我师从师父习剑,不能护佑苍生,好歹保住我这一村无恙。夺昼作恶多端,顾某也略有耳闻,但他没有经行这里。”

“此地鬼气升空,寻常鬼族应当没有这样利害。夺昼恐怕带走了太子,阁下若见到此人面目,请持此手牌联络,务必与我知会一声。”白药将夺昼画像摊开摆放在桌上,递给他一枚刻着药字的木牌。苍干坐这半晌,天塌地陷也不动眉头,闻言终于擡了眼看向那木牌,“这是?”

白药道,“余火做的,附着鬼气,可传消息,一个时辰能传千里”

顾从容盯着夺昼画像,“我若遇见,一定通知道长。”

砰——

白药与顾从容一同回头,原来是那来添茶续水的女子不慎将茶壶摔了。

顾从容拾起瓷片,神情未变,道:“小女年幼,向来粗枝大叶,让道长见笑了。”

白药看她眼神从画像上一掠而过,闪躲着慌忙低着头往后堂走去,回转目光打量顾从容片刻,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是我叨扰,不必送了。”

顾从容立起,歉然道:“道长慢走”

二人出了门,苍干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楣,对白药道:“闭门羹的滋味好吃么?我方才分明与你说直接将人捉来审问,我洞察人性,这顾从容看着人模狗样,内里绝非好人。这地方也绝不像那臭和尚说得简单。”

“你随意定人罪的本事愈发长进了。你说你洞悉人性,那你以为,方才那女子为何形容惊惧?”白药走出几十步的脚一停,旋即返回,绕到后墙跃进去。

苍干一擡头,见一间临水的楼阁立在那里,门前站着个女子。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在这里等你?”

“她方才向我瞥来的那一眼,分明是求救”白药一哂:“你这也叫洞悉人心?”

“我可没说那样的话,我说人性千篇一律”苍干伸出一指戳上白药后心,“至于人心么...”

白药停在阶下,“姑娘可是有话与白某说?”

女子擡头,眼圈通红,是方才为白药开门的那人。她眼皮一眨,两行清泪流下来,“我叫顾芊芊,我认得画中人,我娘能回来,多亏了他。可...”

“与你娘有何关系?”

“我娘在我幼年时去世了,”女子恍惚道:“因为我爹学剑不成,听人说学剑如学道,道是要证的”

白药看着她凄楚神情心中一紧。果不其然,顾芊芊石破天惊道:“他无路可证道,只得杀妻证道了。可杀害发妻证出来的道,也是道么?”

苍干嘴角微微一挑,无可奈何道:“白药,我早与你说了,我洞悉人性,而人性无药可救药”

“后来呢?”白药轻声问,“你说你娘回来了?”

“她被我爹的剑一箭穿心。”顾芊芊哭道:“可我及笄那年,她又回来了。她为我梳好头发,身上满是缝出来的针脚。她说她死后下黄泉,喝了六碗孟婆汤,仍是忘不了前尘旧事。连孟婆都不肯再让她强饮,只道喝多孟婆汤会魂飞魄散。她愤而跃下忘川,也就是这时候,那个人出现了。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回来复仇。我爹由此吓破了胆,没两年他却不知从何处学来一身好剑法,可他却从不对我夫妻二人提及他的师父,我只在一次浆洗衣裳时远远瞧见那剑锋上刻着云收二字。”

白药眉头剧烈一跳,“云收是江云来的剑!顾从容的师父是江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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