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2)
第86章
“不,”邱静岁立刻摇了摇头,眼中渐渐侵染上无可奈何的悲伤,“是这个世道如此。”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场,即便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感受得到。她从第一次见陆司怀,就知道他周身全是疏离的气息,即便学识、涵养让他看起来是彬彬有礼的,但那种骨子里的冷漠却依旧浓烈非常。
但奇怪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司怀与自己相处的时候,却总让她觉得那道疏离的屏障在逐渐消退。邱静岁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后来才确定不是。
作为动物的本能,告诉了人类哪些人是容易亲近的,哪些人是带有危险的,而邱静岁从陆司怀那里感受到的危险,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亲近。
这样一朵完美的高岭之花——起码从外表、能力、家世来说——却开在了她的手边,真叫人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对待感情多思多想的人,两人中,她是步步退缩的那一个,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另一方坚定的选择,两人的缘分,极有可能便是到此为止。
可是她不明白陆司怀哪里来的执念或者说是一种自信、一种征服的欲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包容。
诚然,在古代社会,男女成亲,双方承担的风险如若摆在天平上,差距一定十分明显,但是事情走到这一步,情况对于邱静岁来说又有了不同。
如果单枪匹马,那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惨淡收场,而既然不会单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到陆家,那她与陆司怀成婚,对她来说好处竟然很多:一是拥有了极大的靠山,这代表着即便三年过去,皇帝想对她动手都不能轻易达成目的;二则,陆司怀的人脉资源、信息资源都将跟她共享(至少享一部分),能够时时掌握各方动向,不至于陷入被动;最后,就是她和陆司怀毕竟有情,有感情基础,总是比盲婚哑嫁要强,至少见事,双方会互相包容。
在生命面前,在这个世道的逼迫下,她本来是需要牺牲一部分利益去换取陆家对自己的庇护的,这个利益可能是困在内宅打理内务、代为向男方长辈尽孝、尽早生育继承人、相夫教子、摆正夫为妻纲的态度等等,直至成为陆司怀的附属。但是因为情之一字,让她意外地拥有了谈判的资本。
她现在说这些似乎是在欲拒还迎的话是什么意思呢?邱静岁不想美化一点儿自己的动机,抛去感情的成分,她就是在索要保证,就是自私。
但并不是说自私不好,身处于目前的艰难处境,自私何尝不是一种自保。
是受惊的困兽,即便陷入陷阱,还要奋力拼搏,就算目和手段不那么正人君子,深究起来也几乎全是幽暗的算计,也在所不惜。
陆司怀的目光中有坚定,也有少见的温柔,他语气平淡,但话却一语惊人:“我不要你守这世道。”
他没有承诺会保护她,但这句话在邱静岁看来却比一切都重。
邱静岁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果断地让步,目光有些发呆地问:“为何?”
话一出口,邱静岁就看见陆司怀稍垂了垂眼,接着便立刻重新看向她,而这个小动作,让邱静岁下意识地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对陆司怀是一种“负担”。或者是不常说,或者是跟他以往的做派不符,总之,这话显然不那么容易开口。
但是他擡眼的一瞬便代表他又很快地下了决定,这个“负担”对他来说,似乎也不是那么大。
“因为在乎你。”陆司怀含蓄而又再明白不过地回答了她。
咚咚、咚咚。
如果不是手被对方握着,邱静岁很想捂一捂自己的心口,那里砰砰的,似乎要跳出胸膛的,肯定不是原来平静到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的心脏。
嫣红色慢慢染上了她的双颊,所幸夜幕降临,虽有星月相照,始终不似白日,应当看不真切吧……
星月东移,许久后,邱静岁方露齿一笑,她将笛子放下,把手覆在了陆司怀握着自己的大手之上,眼神含着浓烈的笑意看向他。
陆司怀看了一眼她的手,慢慢地,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在浩瀚的夜空下,两人相视对坐,身影被月光拉长。
“小姐都打了几个哈欠了,”珍珠把衣服挂在架子上,劝道,“要不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邱静岁把手里的书往下一翻,倒盖在桌子上:“这书没意思,倒不是我困了,母亲在吗?”
“小姐忘了今天郡主回门,老爷夫人都在呢。”珍珠回。
邱静岁心里惦记着钱文生是不是安全到了诸南,指使他杀人的幕后主使又是谁。
她不是没有猜测,比方说会不会是皇子们想要争权夺势或者觊觎皇位,借此栽赃嫁祸引出事端,这在她的盘算里是很有可能的。
也或许是如卫国公府一般掌权的贵族们,看皇帝不顺眼,想要搞事。再怎么说,也得是参与权力竞逐的有头有脸的角色,甚至于知晓皇帝杀人的规律,然后基于利益作出谋算行动。她觉得这个推断的方向,大体是不会错的。
陆司怀说,虽然他确实是答应了钱文生的请求,但是等钱文生再睁眼的那一刻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成了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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