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衰(五)(1/2)
草木衰(五)
太子听到?这话如遭雷击,仿佛被人无意间窥见了内心最隐秘的想法。
“你做了太子,将来便可以做天子。史官们顾忌到?你的名?声,就不?敢胡乱去贬低抹黑崔阿姨。哪怕提到?她?,都得斟酌一下措辞和语气。”荷衣微仰着头,追问?道:“是不?是?”
震惊之余,却又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看出他真正的意图。
冷月无声,和着摇曳的灯影,在她清澈的眸中投下了一层旖旎的柔波。
她?像一面镜子,能毫无保留地照见?人心。
他胸中?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受,热烈澎湃,无可抵挡,这一刻他觉得荷衣不?再是记忆中?的孩童,若能与她?共此余生,当是一大幸事?。
“衣衣……”他唤着她?,无比坚定回握住了她?的手。
荷衣挽了他半晌,总算得到?点回应,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哪怕他太过用?力,捏得她?有些疼,她?也觉得无比开心。
他用?笃定的语气道:“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荷衣兴奋地跳了起?来,“不?许反悔哦!”
“不?会的,我应该带你去见?她?。”他舒了口气,柔声道:“就算她?不?肯见?,我也不?会太伤心。”
因为他如今不?再是一个人承受,她?会在旁边陪着他。
以前他曾暗示过梅姬,想同她?一起?去,却遭她?冷嘲热讽。
从小陪伴她?照顾她?、被她?唤作阿翁的老宦官葬在崔园外,她?女儿的父亲、她?年少的恋人也葬在崔园外,但她?从未去看过一眼,只?在寝宫设祠祭奠。
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像他不?明白为何父亲伤透了母亲的心,却在她?决然离开后又徒劳地想挽回。
他们父女才是一样的人,他永远也不?会懂。
“一言为定!”荷衣与他击掌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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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大夏门,一路往北,大约午时,终于望见?了邙山下的莽莽丛林。
落木萧萧,衰草连天。
他们是微服出行,只?带了数名?随从,乘坐的也是普通马车,可在经过山脚下的村庄时,还?是被持械的村民拦了下来。
“要打架吗?”荷衣有些紧张起?来。
太子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别怕,不?会的。”
她?悄悄掀开帘幔,看到?冯珂正和为首的村人交涉。
他从怀里拿出一面令牌,和声道:“我家?郎君是忠烈侯的故人,今日远道而来,想去将军庙祭奠高将军,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那人神色稍霁,接过令牌细看了一番,态度不?觉大变,满面喜悦地冲着同伴们道:“这和中?护军大人令牌上的字眼一样。”
荷衣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神情越来越迷惑。
等过去之后,她?才悄声问?太子:“忠烈侯?高将军?中?护军?这三人是做什么的?为何那些百姓看上去凶神恶煞,可是对这些人却恭谨有加?咦——”
她?又惊呼了一声,遥指着路边的石碑,失笑道:“长安村?好奇怪的名?字,这里不?是洛阳吗?难道长安也有个洛阳村?”
太子却正襟危坐,眸色肃穆而悲凉,面上毫无笑意,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忠烈侯、高将军、中?护军指的都?是一个人,他生前是我父亲帐下最忠心的部将,也是他过命的兄弟,我曾唤他阿舅。”
荷衣敛起?笑意,歉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太子温声道:“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还?记得那盏用?夜明珠做的灯吗?”
荷衣点了点头,有些心虚道:“坏掉了,我拿去修,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太子并无责怪之意,柔声道:“器物本就容易损坏,你也别太在意。”
“既然是父亲的兄弟,为何你却叫他阿舅?”荷衣诧异道:“不?该叫阿叔吗?”
太子面露怅然,低声道:“那只?是私下的称呼,说来话长,我还?是先给你讲长安村的来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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