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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云(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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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云(二)

“阿兄,你在嘀咕什么?”荷衣没听清,有些云里雾里。

“没什?么?,自勉而已。”太子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

他排除万难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克制欲望又算得了什么?生而为人,若受欲望驱使,那与禽兽何异?

“那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荷衣踌躇着问,有点不敢相信他答应的如此爽快。

“常言道?: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1]”太子微笑道?:“你此刻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可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明白,我究竟是敷衍还是认真的。”

荷衣仰头望着他,见?他眉目舒展,神情?笃定,并无?半点勉强的样子,心下顿时雀跃不已。

“阿兄,谢谢你。”她扶着他的肩膀撑起身?,凑过去在他颊边重重的亲了一下。

太子被?她突如其来的示好给搞懵了,摸了摸脸颊,受宠若惊道?:“这……这有什?么?好谢的?本就是分内之事?。你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迫吧?”

荷衣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其实,你也不想做那些事?,对吧?”

“什?么?事??”太子狐疑道?。

“就是……那个,”荷衣拼命暗示,两只手来回比划着道?:“妖精打架一样,也不穿衣裳,羞都羞死?了。若在屋内也就罢了,竟还有在亭中、在窗前、在墙下、在……就这里。”

她转身?拍了拍栏杆,回想起皮影戏中的画面,脸庞先红了一半,大惊小怪道?:“他们真的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太子很想装糊涂,奈何他就是听懂了,一时又羞又窘,还有些气?急败坏:“不要问我这些,我又没有做过,我怎么?知?道??”

荷衣心下大乐,欢欢喜喜地抱住他手臂,像是无?意中捡到了个大便宜:“这样最好,这样才是我的好阿兄,不然我可就不跟你玩了。”

他的手肘贴着她的胸膛,她虽无?意,但他却不好装不知?道?,便抽出来一本正经道?:“你如今也算是明白了,男女真的有别。以后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再有轻佻之举。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

荷衣满口应下,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咱们快回去用膳吧!”

“你呀,”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道?:“都什?么?时候了,整天还只想着吃?”

荷衣跟着站起来,笑嘻嘻道?:“不管什?么?时候,也是民以食为天。”

太子眉心闪过一抹隐忧,叹道?:“我阿耶要回来了。”

“这么?快?”荷衣差点跳脚。

“哪里快了?再过几日就是仲秋了。”太子没好气?地瞟她一眼。

留意到她眼中的紧张,他忙又揽住安jsg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有什?么?事?肯定是找我说,不可能难为你一个小女孩。”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得好生准备一下,”荷衣喃喃道?:“切不可在面圣时给阿兄丢脸。”

太子失笑道?:“你如今可丢不着我的脸,而是你们王家?的。”

荷衣惭愧道?:“那更得注意了,不然对不住祖父祖母和耶娘、叔伯、姑婶。”

太子哭笑不得道?:“那就睡前好好熟悉一下应对之仪,做王家?女时多费点心,等以后做了太子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荷衣听到‘太子妃’三字立刻心花怒放,整个人几乎要吊在他膀子上,“太子妃只能有一个哦,阿兄不可以再娶旁的女子。”

太子扶着她慢慢走下台阶,笑着应承道?:“好。”

“侍妾之类也不可以有。”她一脸严肃道?:“因为我只嫁给你一个人。”

太子郑重道?:“记住了。”

荷衣面露狐疑,转向?他道?:“你为何答应地这么?快?”

太子故作沉吟道?:“那我再考虑考虑?”

“还是不要了。”她紧紧握了握他的手,笑眼弯弯道?:“阿兄说什?么?我都信。”

太子眼眸有些濡湿,谁会忍心辜负这个一派天真的少?女?为着她这份不假思索的信任,他说什?么?都得践诺。

**

天子回銮,身?为监国,太子自然要率百官去宣阳门外迎接,拜祭祖庙后再一起回宫。

荷衣名分未定不好相随,便留在东宫等着传召。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安,将面圣的礼仪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可等到太阳下山也不见?半点消息。

绡娘和绮娘比她还紧张,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也就沈氏还沉得住气?。

“姑姑,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荷衣追着她缠问不休:“脾气?好不好?说话时凶不凶?”

沈氏面泛难色,苦笑道?:“身?为内眷,哪有多少?机会面见?至尊?也就开国时,每逢年节朝见?帝后能看到。可都是很久远的事?了,当时的陛下豪气?干云,威风八面,远远看着便如天神降临,你想象中天子该有的威仪他都有。”

“后来呢?”荷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不清楚了。”沈氏无?奈道?。

荷衣却是不信,“您在宫里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清楚啊。”

“后来的事?都是道?听途说,”沈氏道?:“不可尽信。娘子别问了,以您的身?份,应该是能私下觐见?的,等到那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知?不觉到了晚膳,荷衣有些食不知?味,正愁眉苦脸之际,外边传来骚动。

她连忙放下碗箸跑出了膳厅,隔着暮色,远远看到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女官像是紫烟。

沈氏带人去迎,嘱咐荷衣继续用膳,可她哪里吃得下?匆忙跑回去漱口,再迎出来时,紫烟已经到了门口,正和沈氏低声说着什?么??

见?她神色严峻,荷衣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忐忑道?:“姑姑,发生何事?了?”

紫烟擡手搓了搓脸,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

荷衣忙将她让进来坐,紫烟是个急性子,寒暄过后便有些按捺不住,问道?:“娘子用过饭了吧?”

“我早就饱了,”荷衣连忙道?。

紫烟又问道?:“那您有没有空?”

“就寝还早着,姑姑想让我做什?么??”荷衣跃跃欲试道?。

“您是可以的话,能否随我去丽正殿走一趟?”紫烟吞吞吐吐道?。

“好呀!”荷衣什?么?也没问,便转身?跑上楼去更衣,像是生怕紫烟反悔,连妆都未理?,又匆匆奔了下来。

依旧是颉之颃之相随,却和其他宫人一样,都远远落在后边。

荷衣心里七上八下,刚一出门便晃着紫烟的手臂问道?:“姑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紫烟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实在拗不过,便如实道?:“公主也回来了,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和向?陛下告状,陛下此次怒不可遏。”

听到公主回来,荷衣不禁瑟缩了一下,颤声道?:“那……阿兄还好吧?”

那日在绿野堂,从公主说话的语气?便可以看出,陛下应该是最偏疼她的。

“殿下他……想必早就习惯了。”紫烟鼻子有些发酸,“虽然在外人看来,可能是奇耻大辱。”

荷衣的挽着她的手臂略微一僵,颤声道?:“究竟怎么?了?”

紫烟默默往前走,闷声道?:“陛下今日在城门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喝殿下所敬的酒,转而要求他向?随行的将军们敬酒,说他们此次跟他在外平乱,厥功至伟,而殿下只会躲在洛阳……坐享其成。”

荷衣听着听着,眼泪不觉哗啦啦掉了下来。

“殿下一直主张将天下十三州改为九州,以此遏制冗官冗员现象,也可为百姓减轻负担。但此举遭到许多地方官员的反对,试行期间?,被?裁并的郡县发生了变乱,陛下将之归咎于殿下,当众申饬。”紫烟红着眼眶低声道?。

军政上的事?荷衣不懂,唯独这件事?却听明白了。

“他有一套很旧的拼图玩具,是《禹贡九州图》,小的时候总是带在身?边,没事?的时候就默默摆弄,还跟我讲过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荷衣抹了抹眼角,哽咽着道?:“那个时候,他也曾和我耶耶说过这个志向?,耶耶劝他莫存此念,他到底还是没有听。”

紫烟想起他幼年时的样子,也是唏嘘不已。

“后来呢?”荷衣鼓起勇气?追问道?。

紫烟神容悲怆而愤慨,深吸了口气?道?:“将军们哪敢领受?个个噤若寒蝉,跪下拜辞。可陛下执意坚持,文臣们看不下去,纷纷替殿下求情?,却不知?这样只会让陛下更加暴怒,觉得他们眼中只有太子没有君王。眼看事?态僵持不下,殿下只得忍辱负重去斟酒,但将军们却吓坏了,唯恐因此获罪……”

正好经过培风台,道?边秋草染霜,高处的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一派萧瑟。

荷衣的心也跟着哆嗦,却见?紫烟惨然一笑,压低嗓音道?:“有个大臣实在看不下去,夺刀欲死?谏,殿下拼命去拦,虽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可是两只手割得鲜血淋漓。陛下却骂他装模作样,又说他和那个大臣串通一气?……”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难言,荷衣也不敢再问,一颗心像是浸在苦水中,胸腔里满是涩痛。

**

他们来到丽正殿时,已是掌灯时分。

紫烟带着荷衣进了东侧殿,值守的女官迎上来,见?礼后轻轻摇头,忧心忡忡道?:“谁也不见?,就连太傅也被?拒之门外。”

“我叔祖来了?”荷衣忍不住问道?。

“娘子过来的不巧,”女官遗憾道?:“太傅已经走了。”

紫烟摆首道?:“你先去吧,这里有我应承。”

女官福了福身?,冉冉退下。

“阿兄在哪里?”荷衣关切地问道?:“还没用膳吧?”

紫烟苦笑道?:“这种?时候,哪里还吃得下?”

荷衣很是愧疚,想到那个傍晚他应该在为今日之事?烦忧,她却只记得吃饭。

“他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楼上书室,”紫烟转头望着暗处的梯口,叹道?:“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以前,他也是这样吗?”荷衣有些难过地问道?。

紫烟神情?有些复杂,怅然道?:“早些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公主会过来逗他玩。那时候皇后刚走,宫中新进来不少?嫔妃,陛下心意未明,他俩倒几分相依为命的样子,远比常人亲密。可后来……殿下做了太子之后,他们俩的关系就越来越僵,公主也甚少?踏足东宫。”

“他们是因为我才反目的。”荷衣深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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