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云（十）（1/2）

一色云（十）

荷衣很震惊,她以为崔园外的眼线撤走后，他们就能天天见面?，怎么反倒要永别?的样子？

素笺上有清幽的昙花香，她费了老大?功夫,才一点点拆开。

却听王约继续道：“她有个婢女,从长安跟着她到洛阳,算是心?腹之一。早些年洛阳闹疫病时，那婢女奉命带了故人之子一路南逃，后来辗转在扬州境内安置,薄有家资,曾再三邀请她前往。她托我去探望，并帮她在附近筑几间茅屋，若有缘的话会去团聚。可她却又写了这个……”

他有些哀伤道：“像是绝了死志，我生怕走了之后她也去了。”

“西江上,风动麻姑嫁时浪。西山为水水为尘，不是人间别?离人。[1]”

荷衣蹙眉品味着，脑中一片空茫,羞愧道：“十一叔,这首诗……怎么解？”

王约苦笑道：“你年龄小，未经过多少沧桑,不解其意也是人之常情。其实并无多少寓意,就像文字上说的那?样。麻姑是寿数无穷的仙女,她出嫁应是上古时的神话了。江风阵阵，卷起浪花无数,此情此景,和麻姑出嫁时一样。至今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西山上的云化为雨，落而为尘，随风逝去，可它们不是世间别?离人，不会哀恸伤心?。”

荷衣眼底枯涩，心?下?涌起一股酸楚，明明听着很豁达很洒脱，可她却没来由地?难过。

“十一叔，你何时走？”她黯然?道。

“中秋过后。”王约道。

“你有过所?吗？”荷衣又问。

“当然?有。”王约道：“是观主?给我办的，整个大?卫都?可畅通无阻。”

荷衣心?头一梗，原来李承运如此有权势？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更该避嫌。

“你先把话带到崔园，”她怅然?道：“说不定就不用一个人走了。”

王约显然?是不抱希望的，却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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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阶下?设大?香案，摆各色瓜果和月饼，并置香炉及烛台，众人在王邈的带领下?依次祭月，最后由王芫切开月饼，共同享用。

王家这边其乐融融，李家那?边就有些死气沉沉。

宫宴结束后，天子也率家人祭月，回头一看，只有太子、公主?母女，不禁皱眉道：“今儿这日?子，怎么不把那?几个小的也叫上？”

太子闷声不语，一般这种日?子都?是父女俩斗法。

“叫她们做什么？”公主?没好气道：“一个个畏畏缩缩，我看了就来气。再说了，团圆的节日?，叫上她们，岂不愈发?七零八碎？”

天子甚是无语，哼道：“畏畏缩缩？还是被你给恫吓的？”

公主?失笑道：“耶耶这话说的，我哪有那?本事?？”

她转向闭目养神的太子，冷声道：“我若真那?么厉害，就不会被逐出宫了。”

“人家是太子，你拿什么比？”天子阴阳怪气道。

他俩不管有多大?矛盾，却都?能在排挤太子时迅速达成一致，这应该是从太子的实权越来越盛，父女俩感到危机开始的。

太子像是司空见惯，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反正刚才宫宴上已?经过去一轮了。

他们这样做，也就逞口舌之快，除了会让朝臣激愤，转而更偏向他之外，又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我们孤儿寡母，确实比不了。”家中无主?妇，最后切月饼自是由公主?动手?，一般都?会多出两块，一块给家里?曾经的主?心?骨，一块给茱茱的亡父，可今天却多出了三块。

天子瞪着眼睛道：“你这又是何意？”

公主?笑睨了眼太子，“自然?是给您的儿媳妇呀！”

“那?个野丫头……”想到父子俩为他起的争执，他顿觉扫兴，节日?的气氛荡然?无存。

“耶耶不满意？”公主?奉上热茶，做出惊讶的样子，瞟了眼沉下?脸的太子，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四肢修长，柔韧矫健，哪怕裹在重重华服下?，也英气毕现，与一般高门贵女截然?不同。天子看着她，不免想起绝情的前妻，悔恨便又加重了一重。

若她还在的话，这个家不会四分?五裂，这么好的女儿，也不可能迄今还没找到婆家。他又说不得，但凡流露点催婚的倾向，她便要开始闹了。

她一提起那?个短命的裴家小儿他就来气，最后大?多是不欢而散。虽然?没几天就又和好，可他到底年事?渐高，这颗老心?也经不求反复折腾。

“除了你，耶耶对谁都?不满意。”他接过茶盏，望着扮乖卖巧的女儿，不觉流露出讨好之意。

她果然?喜笑颜开，凌厉的眉目逐渐舒展，流露出几分?温柔的小女儿态。

这情态颇有几分?像她母亲年轻时，却也是稍纵即逝。

她们虽是母女，性情却大?相径庭，一个像水，一个像火，却同样的倔强执拗死心?眼。

其实他也不太记得前妻的样貌了，早几年故人夜夜入梦，他找太常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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