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云(十三)(1/2)
一色云(十三)
“这世上没别?人,就剩下姓王的了?”天子翻了个白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您别?误会,”公主连忙想将自己撇清,“我对王家可没有半点好感?。这不是为了践行嬢嬢订下的婚约嘛!”
“人在的时候,你?处处忤逆,人都走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倒为她着想了?”天子略觉好笑。
公主怔了一下?,心里很是委屈,她当年虽然算不上大孝女,但也没有时时处处和嬢嬢作?对吧?好像也就一两回?
想起来了,裴郎初到洛阳时,嬢嬢为?他设接风宴。
她心里很不忿,想不通堂堂皇后,为?何对一个平民百姓青睐有加?她倒想看看,那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原本是抱着挑刺、戏弄的态度去接近,可不知何时竟被他的真诚和质朴打动?,慢慢忘了初衷。
她自幼生长在贵族之?家,由于父亲的缘故,祖父母将她视若明珠,甚至专门让待字闺中的小姑姑抚养照顾她,因?怕婢媪们不够用心……
哪怕后来当了公主,她的待遇也没多大改变,因?为?她从一出生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
她站得太高,看到的都是宏大的愿景,她看不见地上的尘埃和蝼蚁,而裴郎正是其中的一员。
他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人,不像他们姊弟,一出生便作?了槛花笼鹤,终生不知自己是谁。
她好奇那个未知的世界,常拉着他问东问西。
她发现嬢嬢对这个陌生少年比对他们姊弟更亲,好像她与他才是一家人。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竟起了好胜心,也不知道是要从裴郎处抢夺嬢嬢,还是要从嬢嬢处抢夺裴郎。
那时太子尚小,还不通人情世故,纳闷于她为?何对一个外人态度大变。他从不隐藏对裴郎的排斥,哪怕在嬢嬢跟前也如?此。
公主天性豪迈不羁,视礼法如?无物,自也不会在意男女大防。
若他们都是男子,那便是兄弟。若他们都是女子,那便如?姊妹。
奈何一男一女jsg,又是绮年玉貌,耳鬓厮磨惯了,难免会生出些莫名的情愫来。
那情是真是假已不可辨,谁又能和死人理论?清楚?裴郎若是活着,以她的性格,如?今怕是已经分道扬镳了,也许茱茱都不可能出生。
至于茱茱的由来……
那种事情怎么起的头想不起来了,最初肯定是好奇心作?祟,摸索着、试探着就?水到渠成了。
有一便有二,那是从未有过的新鲜感?,隐秘而激狂,令人欲罢不能。谁也不知道孩子是那样来的,没人告诉过他们。
后来她想着,可能在彼时大家的眼中,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越轨的。
她是开?国公主,天之?骄女,怎么会和一个官话都说不流畅的乡野田舍儿有染?而裴郎也绝非浮浪子,怎么看都不像会做出那等勾当的人。
可人心哪有满足的时候?幼时身边人对她好,皆因?她有个手握重兵不可一世的父亲。
后来父母对她好,则是出于补偿和责任,这些都和她本人没多大关系。
可裴郎眼中看到的是她,听说他还见过她出生时的样子。她在嬢嬢身边呆了半个月,而他日日陪伴在侧。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他们虽没了那时的记忆,但心里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牵绊,好像这辈子都斩不断了。
嬢嬢无意间发现他们的私情后,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她自己是无所谓的,不明白嬢嬢为?何那么大的反应。
那时候她最怨恨的人,不是棒打鸳鸯冷酷无情的耶耶,而是不肯偏帮她的嬢嬢。
她以为?她会理解,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
直到她也有了女儿,看着襁褓中的婴孩一点点长大,似乎慢慢明白了。
如?果她是嬢嬢,无论?对方是谁,她可能想都不会想便要将他千刀万剐。
“轩郎的事你?别?瞎操心,”天子见她怅然若失,到底于心不忍,软下?声气道:“无故招惹他,对你?没有好处。”
公主回过神?来,亲昵地靠在他肩上,努了努嘴道:“有耶耶撑腰,他能把我怎么样?”
天子不由失笑道:“那耶耶没了之?后呢?”
本想听她说些孩子气的话,或者反应激烈一点,哪怕夸张些做戏都行?。
可是他失望了。
很显然她懒得敷衍,语气平静道:“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他觉得分外寒心,也分外伤心,又不好表露出来,否则她定会不留情面的取笑。
人老了就?这么可悲吗?
他到底还是拗不过她,借故路过,去尚宫局坐了坐,顺便召见了今年新入选的女官。
为?首那个的确端庄沉稳,极具大家之?气。
他不免有些动?心,觉得女儿半生不着调,这回却眼光却不错,那女子果然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象。
可自家儿子的性情他也不是不清楚,冷硬如?顽石。
那女子样样都好,就?是太过沉稳规矩,缺了些女儿家的活泼灵动?。
俩人真要成婚了,并肩坐在一起时,外人一定以为?是墙上挂的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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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尚宫局,于天子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于宫人来说却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外边纷纷盛传,说天子不耐寂寞,有充实后宫的打算。不仅接见了新入宫的良家子,还龙颜大悦。
于是原本就?有这种念头的新人,心思俱都活络起来,整日里装扮一新,就?等着承恩诏令,对于其他事一概心不在焉,可把尚宫气得七窍生烟。
也有人吓得不轻,本想混三年资历就?回家待嫁,可一旦被纳入后宫就?前途未卜了。
不受宠的话自己一辈子完了,受宠的话孩子一辈子也完了。
有太子和公主在前头站着,后面谁能越得过去?天子又是个不着家的,只管播种不管收获。
就?算和之?前的妃嫔一样有幸能归家,可皇子女是带不走的。将来就?算有出息了,也是念着乳母的好。
皇子女?不要命了吗?
如?今谁敢生皇子?就?成了一个,还是个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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