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1/2)
玫瑰
番外五:【清醒沉沦】
05.
姜应礼唇畔滚烫,微微颤抖。擡眸瞪着姜应止满目深情,心底却莫名想要反胃干呕。
伴着一滴泪,她擡手将姜应止抚摸自己的手甩开。
眼底满是警惕和决绝冷漠,话语间也充满了警告,“迟来的深情,我不需要。”
她承认,刚刚姜应止所说的情话,是她过往年岁里,最渴望听到的。
可时过境迁,此刻的深情缱绻,对她来说也是最不值一提的。
毕竟,难熬的日子都一一度过。
人也有待在安全屋,趋利避害的本能。
“而且,不管我和李沐是真夫妻,还是形婚。我们都是美国法律认证的合法夫妇,姜嘉驰也是我们的孩子。你最好不要动,把儿子从我身边带走的想法。”
说完最后的警告,姜应礼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她回到急救室,就见姜嘉驰刚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和将醒未醒紧蹙的眉峰,那都是小孩子极度不安时才有的表现。
那瞬间,她的心更像是要碎掉一样,扶在平车旁,一路跟到病房。
待安置好孩子,姜应礼才终于有时间去问李沐,“驰驰一贯很乖,怎么会突然和小朋友打架呢?”
作为母亲,她最了解儿子的性情。
姜嘉驰是个平日里,会对一草一木都存在怜悯的小孩子。
送他的玩具玩偶,都会有属于它们单独的名字。比起说那是一堆塑料玩具,它们更像是他朋友一般的存在。
李沐也是看着姜嘉驰长大的,小孩子被教养得情绪稳定,性格开朗,普通争执和为了玩具打架,几乎从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对不起,Eden。我当时在整理他的书包,等发现他和小朋友打架的时候,两人已经摔下去了。”李沐歉歉说道。
姜应礼知道李沐平时有多宠姜嘉驰,几乎可用视如己出来形容。
所以,她可以无情责怪姜应止,却无法去责怪李沐。
“不怪你,我当时该和你一起的。”而不是,浪费时间和姜应止纠缠不清。
“等驰驰醒来,再问吧。”姜应礼坐在床沿,又抹了把滑落的泪。
傍晚时,陈京澍和林逾静得知姜嘉驰受伤,专程跑来医院一趟。
林逾静送来不少换洗衣物,又让诚园厨师炖煮滋补药膳。
临走前,陈京澍才问道:“老姜在走廊坐着,不让他进来吗?”
林逾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住嘴。
“真是,老姜的?你怎么,连我都瞒。”
“走吧!”
送走陈京澍夫妇,姜应礼直接关上门,铁心独留姜应止一人在外。
李沐闷声将家属床收拾好,又去整理自己要睡的沙发。
看着窗外风雨潇潇,唏嘘问道:“真让姜总睡在外面?壹京的天气看起来,后半夜会降温。”
初夏的天,清晨和晚上更似倒春寒。
医院又一贯森冷,就算是成年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摧残。
姜应礼走过去,直接将窗帘拉严,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又不是我让他留在外面的。他是成年人,觉得冷,自然懂得回家睡觉的道理。”
李沐挠了挠头,叹息这哥们一定是将大小姐伤得不轻。
不然以她珍惜身边朋友的个性,绝不至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那个夜,大家最后各怀心事地睡熟了。
直到夜半时分,姜应止被走廊的穿堂风吹醒,才揉着酸硬的脖颈起身。
透过门板上的半扇玻璃,能看到姜应礼蜷缩在小床上。
这些年,即使做了妈妈,她也还是没改掉晚上爱踢被子的习惯。
姜应止轻声推门,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伸狭长。
他径直走到姜应礼身侧,将掉落在地的薄毯为她掖好。
这样的日子,其实他们共同度过了很多年。
时至今日,却变得弥足珍贵。
竟使他,半步不舍挪去。就怔怔站在她床边,瞧着她睡熟的睡颜。
他想,姜应礼一个人在国外的这些年,应该也不是一切顺遂的。
从前哪怕是擡手的小事,她都有一百种娇气的方式磋磨他,现在却要去照顾一个孩子。
也难怪,她再看向他的眼神变了。
他也终于知晓,看一个自己无比在乎的人,冷漠疏离地推拒自己,内心是怎样的煎熬痛苦。
可这样的推拒,在过往却时常发生。
只是那时被无情推拒的,是姜应礼。
所以他此刻是多么想去抚摸姜应礼的脸颊,想去了解她独自生活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可当他的手指就要触碰到她颊侧时,却颤了又颤,始终没敢落下去,生怕惊扰到睡着的她。
“舅舅?”这时身后传来声音。
姜应止转头,见姜嘉驰睁开了眼睛。
他朝姜嘉驰“嘘”了一声,小孩子立刻乖乖地没再说话。
姜应止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准备转过身去。
却就在他迈步时,衣摆突然被姜应礼的手攥住。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习惯是隐性伴随的。
就像姜应礼睡眠很轻,只有极为信任的人在身边,才不会惊醒。
所以,他才能久久站在这里,却没引起她的不安。
姜应止看到姜应礼唇角微动,像是在低语呢喃。
于是低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她唇畔。
终于听到,她杳不可闻的声音,“哥哥,哥哥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梦境呢喃,大约是她正沉浸在这个梦中。
而分离的这些年,不知道她几度深陷分离梦境,几度无助迷茫。
和姜应礼比起来,他实在像个懦弱自私的逃兵。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抚摸上姜应礼颊侧,将她鬓边碎发别至耳后。
然后像入迷一般,视线在她唇上打转。
是突然想到身后还有一个小朋友在看,他才制止住危险动作。
姜应止无声叹了口气,将姜应礼的手放回到被子了,才转过身去看姜嘉驰。
他其实一直只觉得小朋友长得像姜应礼,尽管大家都说他们像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他一次都没敢多往另一种可能想象。
现下才算醒悟,这也是他在逃避。
害怕是他,除了感情之外,还有让姜应礼无比受伤的事。
他蹲下身子,凑近看向姜嘉驰。
小朋友五官十分端正,除了眼睛像姜应礼外,脸形和五官轮廓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姜嘉驰头上包着层层纱布,眼睛湿漉漉的,眨着无辜又天真的眼睫问道:“你才是我爸爸,对吗?”
姜应止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了,还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姜嘉驰低垂下眼眸,委屈道:“和我打架的小男孩说的。他说你和妈妈的事,整个壹京都知道。”
男孩父母曾在俄亥俄居住,一条街的邻居难免会发现些真相。
今天看到他们兄妹在一起,还十分震惊。这才在聊天时,被小孩子听到。
童言虽是无忌,可若有心出口伤人,也像把直戳人心脏的剑刃。
姜应止握着姜嘉驰的手,温温软软,像极了她妈妈幼时,“我确实是你生理学上的爸爸,但需要你妈妈的同意,我才可以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爸爸。”
姜嘉驰嘟了嘟嘴巴,“好吧。”
“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和小朋友打架的?”虽然他认识姜嘉驰的时间不长,但从两人的交谈中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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