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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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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云不意累得只想睡觉,冷天道说要小憩一会儿。

秦方见状,将看着他俩发呆的傻儿子提溜走,又戳戳玉蘅落,两人一猫便到后院泡温泉解乏去了。

他们一走,屋内顿时静得针落可闻,唯有窗外风过枝头的飒飒轻响,昭示着人间并非死一般静默。

云不意没骗秦方,他真的很累。

此回入鬼蜮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用了一次净化之术,为众人抵挡了部分空间乱流的力量,加上在桂村受的伤并未完全恢复,此时闲下来一并爆发,就令他疲惫得叶子都不想动一动。

但要说伤势多重,却又不至于。

自从在鬼画舫全力施展一次净化之能后,或者确切地说,自从他意识到自己的净化之能有怎样强大的效用后,他就像突破了什么关隘,不用修炼,灵力也一日增长得比一日猛。

以前那种修为近乎停滞的状况彻底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他茫然的快速进步。

大概类似于……他从天赋平平的小菜鸡一下变成了吃饭喝水都在提高实力的爽文大男主,就……好怪,但是可以多来一点。

云不意很困,却睡不着,迷迷糊糊地想着事情,一翻身,忘了收拢的枝枝叶叶便碰到了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被轻轻揪住。

他支起主茎一看,冷天道正靠着床头垂首望向自己,一条腿在榻下,另一条腿半曲着搭在床沿,几缕没梳好的碎发从额前落下,半遮眉眼,倒衬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过分幽深冷寂。

云不意与他对视,无端端想起寒月下的湖泊,或者雪中的冷泉,因为太过晦暗和寂寞,所以显得冰冷。

可冷天道不该是这样的眼神,他

明明有一双金色的,如烈日暖阳般的眼睛。

“我能看看你的真身吗?”

云不意突然脱口而出,话刚说完就后悔了。

冷天道微微一愣,见他尴尬地蜷缩起含羞草状的叶片,准备打个哈哈混过去,想也没想就答应道:“好。”

云不意:“……?”

不等他反应过来,冷天道闭了闭眼,周身忽的腾起暖色的灵光,下一刻,头顶竖起一对金色耳朵,黑发转为赤金,低垂的睫毛下,一双金瞳如琉璃般剔透澄澈,褪去所有寒意。

他仍旧是人身,除了耳朵以外,唯一证明他显出真身的,只有身后探出的一条长长的尾巴。

尾巴上的毛发亦是金色,柔软顺滑,蓬松温暖,像一大团阳光聚集后凝成实质,光是看着,便让人从心底里暖和起来。

云不意看着他的尾巴眼都直了,原本用来找补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枝蔓一动,想要触摸,却在半途狠狠缩了回来,还抽了自己主茎一下。

他的这一举动,让冷天道幻视某种情不自禁地伸手又恍然回神地抽打自己的小动作,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低沉悦耳。

云不意的叶片从绿色向红色转换,别别扭扭地后撤,又忍不住想摸摸那条近在咫尺的毛绒绒的大尾巴。

冷天道挑眉,这棵小灵草的情绪越来越好分辨了,正常情绪下身体是绿色,愤怒是青紫或紫红,尴尬和不好意思是接近粉色的浅红。

不仅如此,由于他茎叶上覆着一层细细的绒毛,情绪剧烈波动时还会炸毛。

譬如现在,他的三片主叶上就有微微膨胀的绒毛,被日光染成金色,实在很……可爱。

冷天道也不知自己脑袋里哪根弦短路了,尾巴在床榻上弹了弹,又扫了扫,问他:“要不要摸一摸?”

话音刚落,就轮到他尴尬得脖子发红。

云不意却瞬间精神起来,将刚才的疲惫倦懒甩到一旁,中气十足地扔出一个字:“要!”

冷天道:“……给。”

他抖抖尾巴尖,深吸一口气压

至于为什么只给后半截,那就不宜多说了。

云不意却不管这些,得到允许后,他将自己缩回苗苗状,心满意足地埋进大尾巴厚厚的毛发里,蹭了蹭再打个滚,最后开心地伸展两圈环住,仿佛扑进了晒着太阳的棉花里,高兴得叶子一抖一抖,跟兔子耳朵似的。

冷天道被他浑身萦绕着的惬意气息感染得犯困不说,见他叶子在抖,自己的耳朵也随之抖了抖,软趴趴塌在头顶。

想了想,他戳戳尾巴上的新“饰品”,语气中带着一点藏得极好的不自在:“睡一会儿?”

“嗯嗯!”云不意不假思索地点头,搂着他的尾巴像抱一只大玩偶那么快乐,在休息之前,还不忘打听到:“你的真身是哪种妖啊?”

冷天道轻轻一碰那只竖不起来的耳朵,沉吟半晌:“我也忘了,大抵是狼吧。”

“狼……吗?”云不意把声音含在嘴里,咕哝道:“我觉得像金毛耶。”

冷天道没听清:“嗯?”

云不意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嗯,狼,你是狼!”

冷天道哑然一笑。

……

半个时辰后,秦方三人泡完温泉出来,经过房间窗前,冷不丁瞧见了这惊人一幕。

现出半妖真身的冷天道倚着枕头睡去,占了小半张床的大尾巴上,挂着把自己抻长成藤蔓状的云不意。

他俩睡得惬意,外面三个目瞪口呆。

秦离繁颤巍巍指着冷天道:“阿爹,我听说冷先生性情孤冷,最讨厌别人提及他的半妖身份?”

秦方抚摸他的狗头:“傻孩子,他见阿意第一天就主动告诉阿意自己是半妖,并且露出了耳朵。”

玉蘅落咋舌之余,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灵草先生和冷先生,一定会成为亲如兄弟的伙伴!

……

短暂休憩之后,云不意几个多少恢复了一点精力。

是夜星河垂拱,寒月如霜,在萧瑟的秋风里,五个人与非人围坐在庭前……打火锅。

锅底分两种,一种是特别定制的湘楚地区风味,浓汤滚红,光是看着都令人汗流浃背。另一种是南北通吃的经典清汤,秦离繁提议用大骨头熬,汤色乳白,鲜香可口。

云不意身为一棵素菜,自然是义不容辞独占辣锅,一边斯哈一边往里边下牛羊肉,玉蘅落劝他悠着点还被婉拒,说要多来一点。

另外四位吃不了那么辣的,又不想委屈自己挤在小陶盆里,秦方索性大手一挥,让厨子端上了平常做饭用的铁锅,直接架在火上吃。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诉求都得到了满足,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在庭前消食。

云不意很没形象地在地上摊成一片,秦离繁拿着梳子为玉蘅落梳毛。冷天道倚着云不意的枝条,与秦方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地厮杀。

于此轻松的氛围里,云不意打个饱嗝,懒懒地提起某个不可避免的沉重话题。

“咱们这几回行事,好像一直在被林葳牵着鼻子走啊。我刚吃饱不想动脑子,有没有人整理一下我们的战绩和对面的得失?”

“你脑子这不是很灵活?我看你思维清晰得很。”秦方落下一子,托腮打量棋盘,一心二用地思索着。

冷天道摩挲拈在指间的棋子:“若是加上你们来远州途中遇上的鬼画舫,我们一共解决了两个鬼蜮。这两个鬼蜮各培育出一种特殊植物,鬼藤壶被忘川收走不必提,那种食用后令人产生美好幻觉的蘑菇也已经被斩草除根,这算是收获之一。至少,无论林葳想利用它们做什么,如今都算盘落空。”

秦离繁帮玉蘅落梳着头顶短短的毛,想了想,说道:“咱们找到了桂村,得知了阴谋者的身份与他此回入世的目的,这是目前为止最大的收获。”

玉蘅落惬意地摆动尾巴尖:“我们一开始以为他制造鬼蜮是专门用以培育鬼藤壶,但其实不是,或者说不只是。鬼藤壶和蘑菇都是以灵魂为食,和宁唯萍姑娘告诉我们的信息对上了——林葳在培育一种能够弥补灵魂亏空的……姑且可以称之为药草的东西。能够吸收甚至储存灵魂力量的鬼藤壶是一个方向,蘑菇是另一个方向。”

“蘑菇是走偏了的方向,林葳自己应也清楚。”秦方补充道,“否则他不会任由李青山等人随意服用。”

“鬼画舫之前的鬼蜮似乎没有类似的植物出现。”秦离繁摸了摸下巴,脸上沾了点黑色猫毛,像长了胡子似的,“难道他是最近才找到培育的窍门?”

“说不定。”冷天道赞同点头,“而且这一次,他用上了浊云。”

听到“浊云”二字,咸鱼瘫的云不意顿时不舒服地抖抖叶子,分叶张开,跟炸毛的刺猬一样。

察觉他枝茎紧绷,冷天道安抚地拍拍,顺便落下棋子,一波瓦解秦方费了半天劲的布局。

秦方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准备进入下一局:“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林葳此人在心性偏激自私之余,还有一颗极聪明的脑袋。若是让他这样一个鬼蜮一个鬼蜮地试下去,不但无辜受难之人会越来越多,而且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玉蘅落擡起后爪挠耳朵,绷着一张严肃的猫猫脸:“达成目的之后,他怕是又要销声匿迹一段时日了,届时再想找人,只怕会非常麻烦。”

“能不能从见诡组织下手?”秦离繁提议,“这是他为了制造鬼蜮专门扶植的组织,成员人手一门邪术,都在官府的悬赏令上留名了,应该不难找才是。”

“正是因为不难找,所以没必要找。”

冷天道摇头,把棋子拨回棋钵里,和秦方猜先。

“如李青山所说,见诡组织内都是贫苦百姓,他们在林葳眼里就是消耗品,是布局的棋子,损失多少都无所谓,他随时可以找到更多。只要他还活着,这个组织便永远无法拔除,我们追索见诡组织无用,也绝不能跟着他的步调一个鬼蜮一个鬼蜮地破解,必须从他本人下手,直接釜底抽薪。”

“你有办法了?”玉蘅落眯了眯眼。

“还有一条线索,你们方才没有提到。”云不意冷不丁开口,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宁姑娘说过的,他住在宁州的昏云山,现在他虽然不在山上,可是他爱人的冰棺,还停在山顶啊。”

秦离繁梳毛的手一顿,玉蘅落轻扫的尾巴也停下。

秦方拈着棋子托下巴,意味深长地一笑。

“原来是这个釜底抽薪啊……”

……

暖色的烛光跳跃于珠帘之间,斑驳着错落的光影。微风涌入纱窗,吹得珠串碰撞轻响,将若有似无的琴声敲碎。

珠帘外,纱窗下,月光如洗。

青衫黑发,容貌秀美的少年人倚坐在榻下,屈膝闭目侧耳聆听,眼睫微微颤动着,想睁开,又怕惊扰美梦。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

琴音如流水淙淙,伴着轻轻吟诵的词句,倾诉离别,却又并无苦闷。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弦音急转,仿若玉山倾颓,落在少年人耳里有了些如泣如诉的意味,他却分不清泣诉的是操琴之人,还是自己心底的怨怼。

旋即风动树梢,传来铃音细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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