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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误(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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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误(二)

他被抱进了医馆,除夕夜,医馆只留了一个煎药的小伙计看门,谢柔书看得杂,粗通岐黄,便抓了些治风寒的药,交给伙计去煎。

在等待药煎好的时间里,她和同伴坐在火盆边烤火饮酒,盆沿上放了一圈板栗。

他躺在医馆的诊床上,身上还盖着她的披风,因为体温回暖,脚趾上的冻疮开始发痒。

在两个姑娘絮絮的谈话声中,他得知了她的同伴叫吴不平,今夜是除夕,她们嫌府里吵闹,所以结伴出来沽酒,谁知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埋在雪里的他,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个人,还以为是只小动物。

吴不平说到这里,回头笑着问他:“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吴不平本以为他是不想说,却没想到他说:“我没有名字。”

吴不平不信:“怎么会没有名字?”

但他确实没有,从他降生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被爹娘抛弃了,所以无名无姓。

老叫花将他捡回去,只是想让他帮他吸引狗的注意力,让他得以顺利地偷到食物,所以没给他取名字,他说一个人不需要名字也能活着,他也不知道老头叫什么,只叫他老叫花,至于老叫花对他的称呼,那就五花八门了,有时是喂,有时是小王八蛋,老头子最讨厌狗,所以但凡骂人,定要添个狗字,比如死狗、臭狗、狗杂碎、狗日的……

他想了想,说:“我叫狗日的。”

一句话让两个姑娘“噗”地把酒喷出来,然后前仰后合地大笑,他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笑,但不想显得不合群,于是也傻乎乎地一起笑起来。

谢柔抹掉下巴上沾的酒液,笑着看向他:“这么漂亮的小孩儿,怎么能叫这个名字?如果你不介意,我为你取一个罢。”

他赶紧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介意。

谢柔盯着炭盆,沉吟半晌,忽然笑了:“谢翊,如何?”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吴不平就指着她大笑起来:“三娘啊,你怎知人家姓谢?还是你想平白无故认个弟弟?”

“瞧我,说顺口了。”

谢柔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转头问他:“小弟弟,你姓什么?没有姓是不是?那你可愿跟着我姓谢?还是你想要别的姓……”

“不用别的,”他生怕她后悔,急忙打断,“姓谢很好,我……我愿意的。”

“姓的事解决了,”吴不平拍手笑道,“那试问三娘,你这个‘翊’字又是什么来历?可有什么典故出处?”

“没有什么典故来历,倒是突然想到的,鸟生羽翼……”

谢柔转头,火光映照着她的眉眼,衬得那平凡的姿容都有了几分艳丽,她冲他淡淡一笑:“是自由之意。”

冠她之姓,取名为翊,从这一天起,他正式成为谢翊。

门外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随着噼啪一声爆响,火盆上的栗子终于烤熟了,一只只地裂了壳,露出金黄的栗子肉,香味盈室。

谢柔见他眼巴巴地瞧着,捏起一只栗子,将壳剥掉,喂给他吃。

呼呼刮过的北风、香甜的栗子肉、醇厚的酒香、栗子爆壳的噼啪声、火炉边絮絮的说话声、留有谢柔身上熏香的披风……

构成了谢翊对这个除夕夜的全部记忆。

他在医馆住下来,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八九岁大的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旦吃饱喝足,不过短短几日工夫,人就养精神了。

他不肯好吃懒做,白白占人便宜,便时常给掌柜的打下手,他手脚麻利,人又聪明,教过的药材一遍就记得,从不会抓错,掌柜的使唤他顺手了,便将他留下来打杂。

在干活儿的空当,他常听店里伙计谈论起谢柔,无非是谢家三小姐有多离经叛道,不仅跟着她爹在外行商,还总穿着男装抛头露面,她若真是男儿也就罢了,偏偏天生一副女儿身,这样的事干多了,不免招人闲话,可她从来不放在心上。

谢柔也来医馆探望过他几次,给他送一些衣衫鞋袜和吃的,她总是与吴不平结伴而行,两人都作男装打扮,偶尔几次穿着女装,都是窄袖设计,第一次见她,她就挽着袖子,她似乎从来不爱穿那些寻常小姐穿的衣裙,嫌做事不方便。

每当她来,他总是会很开心,送走她时,他又很失落,借着干活的空隙,他在角落偷偷观察她。

他喜欢听她说话,她说起话来语速很快,吐词清晰,声音清脆得如同拨算盘珠子。

他也见过她打算盘,她算账又快又准,算盘珠子在她手下就像活了似的,让人目不暇接。她喜欢拉着吴不平大谈特谈她的生意经,尽管吴不平总是给她泼冷水,她也乐此不疲,刚被否决一个,下一个主意就冒出来了。

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路边冻死了很多人,她只要见着还留有一口气的,就会让人擡来医馆,弄得一向生意冷清的医馆躺满了她救下的乞丐,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连吴不平也忍不住打趣她:“三娘,你这么爱往外面捡人,怎么不开个善堂?”

“善堂?对啊!我怎么不开善堂?!谢谢你,不平,你真是个天才!我这么有钱,就应该做慈善啊!”

她欢天喜地地拉着吴不平转了一圈,说出的话令人一头雾水,但她说话原本就这么奇怪,众人已经习惯了。

吴不平原来是取笑她,没想到给了她启发,她大手一挥,就将医馆买了下来,按她的话说,就是用来做慈善的地方,没人知道“做慈善”是什么意思,后来大家管医馆叫“慈善堂”。

谢柔做事总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慈善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大多数是孤儿。

谢翊自认他是最特殊的,因为他是她捡回来的第一个小孩,他就像一个懂事的大哥哥,主动承担起照顾这些孤儿的重任,孩子们叫他“翊哥哥”,有些新来的把他错喊成“一哥哥”,他会不厌其烦地纠正,一遍遍解释他名字的写法。

立,羽——翊,鸟生羽翼,是自由之意。

谢柔认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将这些孤儿捡回来,不是为了养活一群米虫,所以她根据每个孩子的天赋,为他们安排生计,聪明的,送去学堂读书;力气大的,送去镖局练武;脑袋活的,送去商行做学徒;嘴馋的,送去酒楼当厨子;实在什么都不会的,就送去谢宅当下人。

所有人都安排完后,她没忘了谢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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