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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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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要我了!”他喊出声,捂着脸又颓丧顺着墙跌坐在了地上:“她不要我了啊,她不要我了。”

这半个月,他白天喝酒,晚上喝酒,没有酒了就趴在窗台擡头看月亮,可没了酒,脑子清醒了,无论什么都是她的模样,烛台是她,毛笔是她,砚台是她,书架上的每一本也是她,就连擡头望着的月亮都是她。

他没有办法,只能靠酒入睡,靠酒让自己不那么疼,靠酒让自己忘掉谢姰。

春娘绕着酒坛走过去,蹲在楚聿身前:“你没去见她,怎么会知道她是不是在等着你去见她呢?”

“非循,我与乐安情谊甚笃,这些日子我一直卧病在床未去看她,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楚聿猛地擡头,蕴满泪水的眼睛,只剩下最为单纯的痴望:“我,能去见她吗?”

谢姰靠在美人塌上,手中持着一卷书,折露坐在一侧绣花,观朝则仔细的擦着自己的剑,偶尔有鸟声从窗外传来,谢姰便放下书册,听窗外的鸟声。

“明日派人去将军府,将飞寻接过来。”

折露放下绣棚:“是。”

“它的东西也一并带过来。”

“嗯,我明日就差人过去,好久没看见飞寻,我也好想飞寻的。”折露蹦跶起身:“我去安排地方给飞寻,它喜欢牛腿,我也让人买些备着。”

谢姰轻笑,望着折露:“好。”

春娘着人将书房打扫了,看着收拾干净的书房,瞪了眼段临:“你在这里藏了多少酒?”

春娘并不喜欢段临喝酒,只因为她曾亲眼见着段临喝醉,那次他醉得很厉害,无论她怎么摇晃

段临他都没醒,春娘以为他死了,一直坐在他身侧哭到段临揉着脑袋起来,也正是那次,段临坦诚了自己心中的情意。

那次后,春娘便再不让他喝醉,她害怕段临死,怕他在酒醉后再也醒不过来。

少年时的一点担心蔓延到现在,春娘忍不住揪住段临的耳朵:“我的话,你都当作耳旁风了是吧?”

“哎哟。”段临吃痛低声道:“之前喝,以后都不敢喝了,再也不藏酒了。”

虽然他已经打算戒酒,但看着自己一坛一坛收集的好酒尽数被楚聿喝光,他还是有些心疼的。

书房很快打扫干净,春娘便和段临一起进屋,春娘在软榻上坐下,一眼就看见桌上放着的螺钿盒子,她走过去看。

桌上那些笔墨纸砚尽数都落在地上,可唯独这只盒子一直未动,甚至楚聿都没有将酒坛扔在这桌上。

她伸手打开,便见锦缎上的那一方面纱,她还有什么不懂?只是觉得有些心酸。

楚聿爱谢姰如此,可惜,他是个小心眼的人,越小心眼就越爱钻牛角尖。

她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帮楚聿,只觉得困住楚聿的不是谢姰,而是楚聿自己的小心眼。

若他大度一些,又怎么会有如今呢?

她放下盒盖,还是坐在屋中等楚聿沐浴出来,楚聿很快洗完澡,可却只穿着中衣,未着外衫。

段临扫视着他:“你打算这样去见乡君?”

楚聿的魂魄似勉强附着在他身上一般,他所见之处空空,说出来的话都虚弱无力:“她喜欢我穿红色的衣裳……”

“那你就穿啊。”段临疑惑,看向跟在身侧的初一,初一拱手道:“将军回来后,将那些衣裳尽数烧了。”

段临咂舌:“好吧,随你吧,这临时我哪里去找衣裳给你?”

他看向春娘,春娘揉着太阳xue:“算了,其余的总有,找一件先穿着吧。”

“其它颜色的可好?”段临问。

楚聿摇头,仰头看向画梁:“她不喜欢。”

段临转了几圈,突然想起早前借楚聿的衣裳:“再借你一次好了,去将我那件螭纹绯袍取来。”

他吩咐外面的小黄门,黄门很快就将衣裳取来,春娘交代楚聿换好,又让人将他常戴的冠拿来,为他整理了头发。

楚聿这几日根本没有休息好,即使梳洗干净,又剃了胡须,可却难以除去疲惫之色,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即将干枯的菜叶般。

春娘没法,却还是带着楚聿坐马车去见谢姰。

谢姰得了春娘拜访的传信,吩咐人将侯府鉴心亭清扫干净后,就让折露去接春娘。

“只有春娘一人,若是她带了旁人来,就不必引过来了。”谢姰侧卧美人塌,手中捏着一盏琉璃杯,杯中葡萄酒泛着宝石般的色彩。

“好。”折露立刻出去,观朝便坐下给谢姰打扇。

春娘下了马车,一进府折露便带人迎过来。

“程姑娘。”她笑着看春娘,视她身侧的楚聿如无物。

“折露。”

“请随我来,姑娘一人就好,旁的人乡君是不见的。”

楚聿浑身一颤,擡眸看向折露。

“这。”春娘为难:“我本意就是带他来见乡君。”

“乡君与姑娘有交情,和旁人可没有,旁人要来拜访该下帖子再拜才是,若是不速来了想要求见乡君,便在侧厅中等着吧。”折露笑着看春娘。

春娘想了想,点头:“也好。”

她转身对楚聿道:“你先去侧厅吧,我与乐安说你也来了,求她见你一面。”

楚聿眉头皱起,跟着一旁的侍从去了侧厅。

春娘跟在折露身后,沿湖岸去了鉴心亭,岸边连接鉴心亭的是一方长堤。

春娘远眺湖面,如今是五月份,湖中莲花虽然未开,但大部分的荷叶却已舒展于风中。

她迎风踏入亭中,看向谢姰。

谢姰依旧如初,衣着随心,云鬟半亸,见她来便伸手指着榻边的凳子:“春娘。”

“乐安。”

大病初愈再见,春娘只觉得两世为人,只觉得好像是时过境迁人却还如初的黄粱一梦,她坐下拉住谢姰的手,谢姰坐好宽慰拍她的手背:“怎么见着我就哭了?”

“没有。”春娘擦去眼泪:“我只是觉得庆幸,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友,若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谢姰微笑擦去她眼泪:“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你今日来找我,总不会是来说这些的吧?”

“不是。”春娘深呼吸,她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想要来当说客,可以见到谢姰,她的腹稿便尽数清空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这些事情,甚至于看到谢姰时,她只觉得肯定是楚聿的错。

“你若是替他来说话,就不必了。”谢姰让人端茶递给春娘,继续道:“我和他的事情,他自己比我更加清楚。”

“感情这种事情,你情我愿,若是你不情我不愿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春娘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样,将人看得透,我今早去见他,他在酒坛子里睡着了,书房也乱七八糟的,笔墨纸砚都翻在了地上,唯独有一方盒子放得整齐,那里面是一条面纱。”

“那是乐安的东西对吗?”春娘看向谢姰。

“或许是。”谢姰靠在榻上,风吹着她垂下美人塌的衣摆。

她不再提楚聿,便道:“前日太后回京,我与汝和同去见她,或许是遭了一次生死,太后娘娘已经同意我们二人的婚事了,只等择定婚期,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我想请你做我的傧相。”

“那我便等着你的婚帖。”谢姰拉着春娘,让她也靠在榻上,两人没有再聊楚聿的事情,而是说些有的没的,就这样躺着聊了一个下午。

楚聿在侧厅等了一下午,坐立难安,不断站起又坐下,想要出去自己去找谢姰,却又被守卫拦住。

“我平安候府不是将军能乱闯的。”谢环带着人从府外回来,见他要硬闯,便出声喝止。

“我只是想见乐安。”他紧捏双手,看着谢环。

谢环扫视楚聿:“姰儿因何会从将军府回侯府,我想将军最清楚不过,姰儿或许在这京城中只是一个乡君,纵使有侯爵之位,却也比不上有功勋在身的定远将军,但她在我平安候府是我谢家的少家主。”

“谢家的人容不得别人冒犯,将军若是想要见我谢家少家主,至少也该下拜帖再来,这样闯来府中,成何体统呢?”

“将军久在边境,这次就算了,还请将军守着我谢府的规矩才是。”

谢环的视线如针般扎在楚聿身上,楚聿松开握着守卫武器的手,颓然步回侧厅中。

“不必看茶。”谢环道,她身后的管家应了声。

谢环离开后不久,春娘便被折露送到了府外:“姑娘慢走。”

“好。”

春娘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到半路她才想起来,她忘记将楚聿也带上了,等两人一起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段临在府门口徘徊,一见马车便过来扶着春娘下马车,问道:“怎么这么晚?”

“多聊了一些。”春娘转身看向楚聿:“非循。”

楚聿擡头,漆黑的天色里,他的神色空洞,仿佛被夜色完全占据。

“我与乐安说了,她说,感情的事情是你情我愿之事,你与她的事情,你自己更加清楚。”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若还是如从前那般,我想乐安再不会回头看你一眼,她是那样完美的人,你要得她的垂青,怎么能有据明月于怀的贪心呢?”

春娘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叹气道:“你们二人,总要有人先低头,双鸟并飞,总需一鸟折翼,楚聿,你自己其实很清楚该怎么做吧。”

她不敢说非常了解谢姰,却也知道谢姰是一个何其高傲的人,她绝不会低头。

无论她对或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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