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腮柳眼(1/2)
桃腮柳眼
哪个辜,哪个意?
这笑话够冷的,辜意下意识微微偏头,表示不解,不过两秒又正过脸,嘴唇翕动,哑声答:“莫辜负,千金意。”
“意头好,闻之难忘。”阮蓄之擡手示意对面的座位,“请坐。”
辜意走到桌前,随手拿起辛正严手边的酒瓶倒了一杯,“让两位久等,我自罚一杯。”不等回应,他举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搁杯落座。
辛正严好白酒,手边搁的自然是老伙计,辜意这一杯下去,喉咙活活像被刀子剌开,他抿唇咽下咳嗽声,从脸红到脖子根。
“哎哟。”辛正严立马倒一杯水递过去,拍肩顺气,“你这酒量,碰它,高攀了啊。”
阮蓄之绅士地递来纸巾,辜意轻声道谢,接过后把眼间的湿润连带额头鼻尖的汗一并揩掉。纸润了点儿,他对半折叠,捏在掌心,说:“您别瞧不起我,说不定哪天我就练成了五斗先生。”
“我看难。”辛正严笑笑,“行了,今晚就是给你们二位互相引荐一下,所以没请别人,明晚咱们还要一起吃顿开机宴。”
他说着倒了杯酒,转头,“蓄之,你能来,我是太高兴了!”
阮蓄之举杯迎上去,杯沿稍低,“您都亲口说了,我哪敢不来?”
“我呸。”辛正严拿目光剜他,摆出秋后算账的架势,“少在这儿给我装大尾巴狼,你要是真这么捧我的面,还需要我追到国外去三顾茅庐吗?”
阮蓄之抿了口酒,轻笑道:“这不是跟您拿乔吗?看来是过火了。”
“得了吧。”辛正严冷哼,“我是知道你的,你要是真不想接,我三十顾茅庐都不管用。”
这话是给辜意面子,免得他以为阮蓄之接下剧本邀约是为了导演,而不是剧本本身。
阮蓄之摩挲杯身,“毕竟我之前说了,等上部戏拍完、再把其他工作完成,就要休息一年,结果我这飞机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好好躺两天,您就找上门,太不凑巧。”
“我知道,我耽搁了你的安排,但你如果真不接,这个项目还不知道要推迟多久,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可能将就着拍。”熟人不用讲太多虚话,都在酒里了,辛正严倒了一杯,偏头叫辜意一起。
辜意回神,快速换杯倒酒,和两人碰杯。他刚要仰头干了,却听到阮蓄之戏谑般地说:“辜编悠着点,咱们是吃饭不是拼酒,待会儿醉晕了,我可挪不动两个。”
辛正严很有自知之明,恳求道:“把机会让给我。”
辜意没说话,抿了一小口就放下。
“我和小意是老熟人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大二。”喝酒得配一碟故事,辛正严回忆道,“那时候燕大搞了个高校剧团联谊,请我去给青葱花朵们演讲,当时我坐在台上,底下乌泱泱,但我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后排的小意了,小孩长得太宝贝!讲座结束后,我呢,就打着刨新人的目的向校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人家是剧团的编导,团里的好些本子都是他做的。后来和小意熟了,我才知道他同时也是位漫画创作者,在网络上很有人气呢,当时小意手头那本连载的漫画,你肯定也知道,就是去年那部《咏生》的原作,你傅叔导的嘛。”
辜意无力谦虚客套,安静地当听众。
“难怪您愿意请新手当编剧。”阮蓄之听懂话外之意,看向辜意,“那我也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辜编了。”
这语气像是在和张三李四社交,疏离客气的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游刃有余得好比许临夏拿捏舒城。烈酒过喉,刺痒,辜意缓了两秒,才说:“我的荣幸。”
成年人可别连这一秒的风轻云淡都装不出来,于是他伸手,莞尔,“合作愉快,阮老师。”
“合作愉快。”阮蓄之回握,食指边的戒指链冰凉,瘆得辜意一颤,两只手一触即分。
辜意收回手,在桌沿的遮掩下将指尖攥得发白,两人聊得畅快,他无力再听,起身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辛正严“诶”一声,等辜意快步走出包间,忍不住凑近阮蓄之,瞪着双火眼金睛,“你们俩……有故事?”
阮蓄之瞧着门的方向,指尖勾着酒杯,慢悠悠地晃。闻言,他明知故问:“想知道?”
辛正严:“嗯!”
阮蓄之给他倒了半杯酒,哄得人满心期待地附耳凑近,笑道:“您自个儿猜啊。”
辛正严:“滚!”
走廊壁灯拢着昏黄的光,卫生间熏香浅淡,辜意快步走进隔间,“砰”地靠上门板。
紧绷的身体猛地泄力,这一下差点站不住,同时积攒的酒气仿佛冲出牢笼的凶兽,一瞬间蹿上头。辜意呼吸急促,从兜里摸出便携烟盒,抽了根含进嘴里,但因为要不断呼吸,他几乎含不稳烟嘴。
操。
辜意齿关轻颤,咬紧了,擡起手上的打火机,偏头凑近。烟头点燃那瞬间,他仰头抵住门板,呼了口气。
辛正严找来的大惊喜竟然是阮蓄之……也是,辛正严是阮蓄之的伯乐,历来对阮蓄之珍爱万千又寄予厚望,而阮蓄之也确实是那匹被一眼相中的千里马,还是用几座影帝奖杯镶了金的,除了他,谁能担得起辛正严口中的“大惊喜”?
可阮蓄之为什么会接?
辛正严既然是三顾茅庐,就不可能只和阮蓄之谈交情,必定要拿剧本说话,而阮蓄之在决定接戏之前,工作室要做风险调查,也忽略不了“辜意”这个名字。如此,阮蓄之还是接了,是真的喜欢剧本,还是已经把他当成陌生人,到了不需要避讳的地步?那之前又为什么拒绝?
疑问伴随情绪一起涌上来,辜意太阳xue胀痛,狠吸一口,尼古丁和薄荷的味道狠狠蹿上鼻腔,同时热烟燎过眼皮,熏得眼睛疼。
他有自知之明,在席间强忍但还是表露失态,辛正严长了眼睛,不会察觉不出端倪,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向阮蓄之提问解疑。
阮蓄之呢,是谎称不认识,还是坦诚相告?
三根烟很快就没了,辜意舔了下唇,被烟杆留下的味道苦得皱了脸。他平时不怎么抽烟,烟盒每天带着,但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打开一次,今晚的情况属实没料到,一下供不应求了。
十分钟后,辜意回到包间,指尖只剩下洗衣液的味道。
两人聊得欢,辜意重新入座,拿起筷子,安静得当个饭桶。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辛正严说话算话,最后被阮蓄之搀出包间,大个子歪歪倒倒,好在阮蓄之那接近190的身高不是白长的,托着他也能走得稳当利索。
辜意走在后面,时不时摁一下辛正严的背,不让他往后栽。
车窗留了条缝,李苑正靠着椅背刷短视频,听见动静立马开门下车,单臂扶住辛正严,和阮蓄之合力把这醉酒大汉塞进后座。
替辛正严系好安全带,李苑抹了把脸,转身朝阮蓄之道谢,又向后面的辜意道别。
雨天路滑,辜意嘱咐老孟开车小心,待商务车离开,他目光收回,落在阮蓄之身上。
阮蓄之还留着拍上部戏的那个发型,中长,自然慵懒的卷儿,复古文艺风。这发型压身高,还挑脸,大了长了短了都不好看,可他轻松就压得住。
身后的目光不容忽视,阮蓄之转过身,看了辜意一眼,没说话,从包里摸出烟盒取一根含住,打火机却不知道丢哪儿了。他啧了一声,正要去前台借,辜意已经先一步转身朝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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