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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雪(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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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雪(八)

走出一段路之后,太子才轻声问道:“衣衣,她和你说我什么坏话?”

荷衣犹豫了一下?,想着与其藏在心里胡思乱想,倒不如说出来,便如实?道:“她说你把扶光殿下害成这样了。”

她感到手底下的臂膀微微一僵,偷瞟了一眼,见他?唇角紧抿,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索性一jsg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道:“她还说……你害死了许多未出生的小?皇子。”

太子依旧沉默,缓缓放开她的手大步走到了路口,仰头望着对面楼宇上高翘的飞檐。

荷衣心里没底,跟过去轻声唤道:“阿兄?”

“你能不能闻到香味?”他?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荷衣转头,看到丈许外有两株辛夷树。可如今花叶凋零,只有光秃秃的灰褐色枝丫,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却还是?吸了吸鼻子。

竟还真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像是?沉香,又像是?檀香,可又依稀伴着麝香和乳香。

她走近了些,这?才发现香味是?从楼上的窗格和栏杆间散发出来的。

“往年开春时,梅姬她们?会擅自做主,把我嬢嬢的妆奁搬过来。”他?神情恍惚道:“嬢嬢很宠她,自是?由?着她闹。”

他?指了指那边的树,语气温柔而哀伤:“辛夷花开时,楼上到处都是?云锦一样的粉色。那时候堂姊和表姊妹都在,裴望之也活着,我们?都喜欢围坐在一起看嬢嬢梳妆。耶耶从不上来,总是?在楼下?等着。”

荷衣一头雾水,暗想着他?是?不是?想转移话题?不然怎么突然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往事?。

太子缓缓踱到树下?,轻抚着粗糙的树干,叹道:“我最后一次看望嬢嬢,是?承圣二年的深秋,也或许是?初冬?那会儿她因裴望之的死和耶耶闹翻了,也迁怒于?我。御医说我们?每次去看她,都会让她病势更沉。”

他?吸了口气,神情变得痛苦不堪,“她时常神志不清,如果耶耶去了,她就像疯了一样折磨自己,宫女?们?只得将她绑起来。”

荷衣呼吸一窒,心下?极为?惭愧,因为?裴望之的死毕竟和她有关,不知道崔阿姨有没有后悔过。

可如果崔阿姨选择成全公?主和裴望之,王家会竭尽全力救治她爱护她吗?绮娘和绡娘会拼尽半生陪伴她照顾她吗?

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会有人真正在意吗?双亲俱在的皇子,尚且被养成了这?副模样。

她有些后怕,不敢再往下?想,人心是?最经不起窥探的。

“那时候天?总是?阴沉沉的,像是?快下?雪了,却一直又不下?,乌云就在头顶,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我从此处经过时,看到中护军站在那树下?。我过去同?他?打招呼,他?神色躲闪,很是?尴尬,似乎不应该在这?里遇见我。我当时不明白,后来……”

他?顿了一下?,眼中隐隐浮出泪光,转过身遥指着对面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耶耶在秋声阁。”

那天?很冷,他?和高岑作别后便匆匆赶去柔仪殿,期间回?头去望了一眼。

他?站在那棵枝桠枯萎的辛夷树下?,像仰望天?空的笼中鸟,有几?分绝望的悲壮之气。

可惜当时他?太小?,还看不懂,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高岑,几?日后便听到了他?的死讯。

也许对他?而言死亡是?解脱吧,因为?他?生前最后一段时光实?在太过痛苦煎熬。

“中护军每日护驾,比谁都清楚我耶耶的行踪。”他?长长吐了口浊气,语气平静道:“也比谁都更早的知道,我耶耶何时与别的女?人有染,可他?却不能向我嬢嬢透露半句。”

荷衣想起了长安村的将军庙,眼底也不觉濡湿,同?时心头对天?子的厌憎和愤恨愈发强烈。

“衣衣你说,他?每回?从秋声阁出来,擡头就能看到四香楼,就能看到等待他?的中护军,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他?会羞愧吗?会后悔吗?会自责吗?那时我嬢嬢病得很重,他?就不怕她受到刺激有什么三长两短吗?他?真的像传闻中那般爱她吗?”

他?两眼发直,像是?魔怔了一样,茫然地望着荷衣,幼稚而倔强的追问道。

“阿兄,”荷衣走过来,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柔声道:“你该庆幸崔阿姨离开得早,她一个人反而能过的更好,你别再担心,也别再难过了。”

他?喘了口气,一把将她拥住,低头伏在她耳畔喃喃道:“快了,快了。”

他?的气息急促而热烈,拂在她耳畔时,她不觉有些心慌意乱,“什么快了?”

“我最期盼的那一天?。”他?用力抱着她,热切而激动道:“衣衣,我绝不会像他?那样,我绝不会教你伤心的。如果哪天?我糊涂了,变成面目可憎的样子,你就悄悄杀了我,给我的饭菜里下?毒也好,趁我睡着割断我的脖子也行,或者把我推下?楼,怎么样都行,我不会怪你,我会永远感激你。”

荷衣浑身颤抖,带着哭腔道:“阿兄,你胡说些什么呢?”

他?轻声啜泣着道:“我毕竟是?他?的儿子,我害怕有一天?也变成那样。”

荷衣摸索着帮他?擦拭眼角的泪痕,她手指上裹着的帕子掉了,他?看到白嫩的指节处开裂的伤痕,骇然道:“怎么回?事??”

荷衣暗悔大意,想藏也藏不住了,可又怕他?迁怒扶光,萧容华纵然可恨,但那孩子到底无辜。

她当初若救治不及时,如今怕是?也和他?一样,成了受人轻慢和嫌弃的傻子。虽是?初见,又没有什么交情,她却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我自己不小?心……”她吞吞吐吐道:“就破了一点点皮,不要紧的。”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荷衣吓了一跳,捧住他?的脸紧张道:“阿兄,你不要乱来,否则我会生气的。他?只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不可以再伤害他?。”

他?眼神一黯,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惊痛,惨然一笑道:“你果然相信了。”

他?侧过头,以手掩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荷衣下?意识地帮他?拍抚着背,纳闷道:“我相信什么了?”

他?咳得双颊绯红,声音沙哑,这?才缓缓止住。

荷衣却也想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再’刺伤了他?的心。

她知道萧容华居心叵测,也知道不该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阿兄做得出这?种事?,所以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默认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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