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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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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云不意睡得迷迷糊糊的,冷不防惊醒,也不知为何有点心慌,支起头往窗外一看,天还未亮。

他懒散地摊回床上,打个滚的功夫,一身枝枝叉叉便缠出好几个结,他费劲吧啦地拆着,心里想,灵草真身有时挺麻烦的,若是能化为人形就好了……

正想着,云不意突然听见隔壁传来踹门声,石破天惊震耳欲聋,整座院子都回荡着这阵巨响。

接踵而来的是凌乱而焦急的脚步声。

云不意残存的睡意跑了个干净,疑惑地推开窗户探头,与对面房间中同样开窗查看情况的冷天道对上眼神。

玉蘅落的脑袋从屋顶上倒垂下来,圆乎乎的猫儿眼眯成两条缝,甩着尾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秦先生,这一大早的,你在做什么?”

没错,这又踹门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人,就是素来沉稳淡定的秦方。

他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却全然失了引以为傲的冷静,满脸焦灼之色,擡眉低眼都带着担忧和些许杀意。

云不意怔了怔,蓦然明白过来,径直拦在他身前:“离繁出事了?”

秦方刹住步伐,紧蹙的眉宇仿佛拧成个死结。

他咬着牙说道:“离繁……不见了。”

半晌,将别院翻了个遍,连寻人咒都用上也没找着人的众人重新回到院中,相互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秦方颓然一捂脸:“又是这样……”

“什么又是这样?”云不意也急,越急脑子便越清醒,因而第一时间注意到他话里的古怪,“以前发生过相同的事?”

秦方点头,后脖颈僵直地绷紧,动作时几乎像快要崩断的弦。

他从来没有这般六神无主过,脑子里乱糟糟的,心知应该镇定,却根本压不住从心底源源不断泛起的心慌。

受他感染,云不意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枝叶不自然地蜷曲抻直,微微发颤。

这时,冷天道拍了拍秦方肩膀,又将云不意牵向自己,将他慢慢绕在自己手臂、掌心和指间。

分明不是多特别的举动,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意味,秦方好似被当头敲了一记,一个激灵过后,眼神也清明许多,终于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

云不意贴靠着冷天道的手,丰盈肌理下渗出温柔的热量,缠绕时甚至可以触及他的骨骼,有玉质的坚硬,覆着经络血脉,随心跳微微震颤。

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陌生又熟悉。就好像千万年前他们曾经如此亲密纠缠,但也有千万年不曾如此依偎相亲。

云不意在这种诡异的感知中逐渐镇静下来,抽身而退,离开了冷天道的手臂。

他看向秦方,秦方已经恢复如常,唯有略显凌乱的衣衫与发丝显示出他不久前的手足无措。

玉蘅落到秦离繁房中转了一圈,见这一人一草不再慌乱,便将爪子伸出门外一挥,示意他们入内。

云不意和秦方同时闪现进屋,逮住玉蘅落就问:“发现什么了?”

他们关心则乱,现在正需要更为冷静的局外人替他们分找有关秦离繁行踪的蛛丝马迹。

玉蘅落无奈,努力从秦方手里挣脱出来,抖抖毛,在房间里环指一圈。

“你们细瞧,这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鞋子穿走了,被子也是自行掀开的样子,说明离繁并非被人掳走,而是自己离开——或者被控制下的自己离开。”

“后者。”秦方斩钉截铁地道,“离繁不会不跟我报备一声就擅自离家。”

“好,姑且当是后者。”玉蘅落也不跟他争论,迅速采纳他的意见,“控制离繁的人实力一定在秦先生与冷先生之上,否则不可能在不惊动你们的前提下进入院子,带走离繁。但他既然用了法术,就势必会留下痕迹……”

玉蘅落的话还没说完,秦方已经捏起指诀准备搜寻院内残留的外人灵力。

冷天道缓步踏入,无奈地驱散他错了好几个符文的法术:“别忙,我已帮你查验过了。”

说着,他挥袖抛出几绺灵光。

灵光如同蹿出水面的游鱼,在半空闪转腾挪,却始终脱不开他设下的禁锢,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秦方看见这些灵光后,脸色微变。

云不意若有所感,猛地看向他:“你认识?”

秦方唇角微动,惊愕如细密的蛛网,一点一点地爬上他的脸,那样子,比常人活见了鬼也不遑多让。

云不意从不知道他也会有这么激烈的情绪,一时感觉又诧异又荒谬。

沉默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问:“是……谁的灵力?”

“……”

秦方抿紧嘴唇,猛然一掌拍碎了那几缕灵光,面颊狠狠抽动一下,眼底倏然涌上的愤恨浓郁得令人心惊。

“是我父亲的灵力。”他说,激荡的心绪忽的从脸上褪尽,只留下木然的空白,“这是他第二次,将离繁从我身边带走了。”

云不意瞠目结舌。

“秦先生的父亲,不就是离繁的爷爷?”玉蘅落道,“那离繁在他身边,不会有危险吧?”

“……个中内情太过复杂,我实难三言两语同你们说清。”秦方肩膀微垂,好似整个人垮塌了大半,又被怪异的支点撑起嶙峋崎岖的姿态,“昏云山你们先去吧,待我接回离繁,便去与你们会合。”

说着,不等三人应声,他便急迫地化光而去。

“秦……”

云不意下意识探出枝茎想要抓住他,却在半道为冷天道所拦。

他冲冷天道茫然地眨眼,倒也不生气,只是疑惑冷天道为何阻止自己。

“离繁失踪的内情并不简单,给他一点时间处理吧。”冷天道拍拍云不意,手法娴熟且温和,满满顺毛的意味,“我们先往宁州,处理正事。”

“……”

云不意的叶子蔫嗒嗒的,看上去很是垂头丧气:“好吧。”

冷天道松了口气,以为把人哄好了,正想再说什么,却见他慢吞吞地缩小,缠到自己手上,三片叶子朝三个方向倒塌,如同一朵将谢的喇叭花。

“那你有办法联络到他吗?”云不意闷闷地问,“至少让我有个可以确认离繁没事的途径。”

“……”

不知为何,冷天道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他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张纸,三两下叠成纸鹤。而后对着纸鹤吹一口气,薄纸筑成的躯壳顷刻化作羽翅招展的仙鹤,盘旋着飞向天际。

“我已让传音纸鹤去追秦方了。”冷天道搓搓手腕上盛开的“喇叭花”,“安心。如有消息,纸鹤会第一时间回传。”

云不意这才放下心来,彻底收拢枝条变回草苗状,跳上冷天道的头顶,从蔫巴的喇叭花做回他精神抖擞的绿光呆毛。

玉蘅落默默向冷天道竖起大拇指。

这都能哄好,冷先生简直是顺毛界的天才。

……

秦离繁失踪,为本就充满不确定性的宁州之行又增添一丝阴霾。

但云不意毫不气馁,更不打算放弃,带上冷天道和玉蘅落立刻动身前往宁州,这回车船都不盛,直接让冷天道用腾挪法术赶路。

宁州距离远州有千里之遥,即使全速行进,以冷天道的实力也需至少三天。

云不意虽然着急,却并不打算压榨他的劳动力,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五日才过宁州关口,抵达宁州规模最大的城池——陵河。

陵河城坐落于数条江河的交错之处,再加上附近多风水宝地,帝王将相的陵寝多在此处,因此得名。

玉蘅落曾到陵河办过事,云不意一开始听他说这座城的名字来源时,对“帝王将相的陵寝多在此地”的“多”字还没有概念。

直到他站在城门口,举目四望,看见四面八方各种“某某帝王墓”、“某某王侯墓”的地标后,才深有体会。

至于听说某些被官府开掘过后,开放给百姓付费参观的陵墓,以及被好几个票贩子追着推销低价票的经历,云不意只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他的家乡有的“旅游景点”,这个世界自然也能有。

就是两个世界的黄牛嘴脸相似度过高,让他有点难绷。

一份进入前朝末代帝王陵寝的资格,还只能看不能摸,居然张口要价三百两。

那可是末代帝王!被史书口诛笔伐的存在!他花三百两进去转一圈,是专门花钱找晦气吗?

云不意想起前生在黄牛手上吃过的苦,当场带上痛苦面具,将那票贩子驳斥得张口结舌,悻悻而去,顺带挽救了好几个脑子不清醒想买票的冤大头。

入城队伍排起来前,他还苦口婆心地劝那几人出门在外自己长点心,别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再有钱也不能白白给人骗去。

冷天道好笑,向被他念叨的人道歉后,捏着他的枝茎将他提溜离开。

彼时天色大亮,城门口闹哄哄的,上演着众生百态。

排队进城的人或是老实递上身份证明,或是试图蒙混过关,更有偷摸给城门守卫塞钱塞物的,过个门都花样百出。

而在这支队伍之外,另有不少人三两成群,有说闲话者,有商量进城后如何行事者,还有一些估计是刚从外地过来,被票贩子忽悠瘸了,掏钱买了资格便直奔不同的陵寝。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城墙之下,铁门之前,贩夫走卒同商贾富户挤在一处,铺满干草的牛车跟华美的四驾马车混着列队。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浩浩荡荡的烟火气,每一个人都面目模糊,也都眉眼清晰。

云不意三人在进城这一列,他和冷天道乍然从小地方来到如此繁华喧闹之所,既有些无所适从,又感觉有趣,不自觉地左顾右盼,瞧见什么都挺新鲜。

玉蘅落倒是适应良好,毕竟从前南行北走,类似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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